现在亦是如此,独自离开南江,然后呢?
是再次重逢后彼此相视一笑,归于平淡?不可能的吧,她想,她根本做不到。
她对自己的感情无能为力,她对叶湛,没有丝毫办法。所以逃吧,把情绪和心上那人,连同缠绵多愁的雨留在南江。
——至少在之前,她理直气壮的这样想。
可是,她未曾思考过,她还挺重要的。
重要到,有人会因为她的不告而别,真真切切感到难过。
她眼里涌开一折涩意,颤着嗓音对探花郎说:“对不起,江淮尘。我该给你道别的。”
认为朋友间不用告别,即便隔着山水依旧如常,是她自以为是的想法。
然后呢,还要说些什么?对了,是那个她下意识逃避开的问题。
她不确定,却还想在问一遍的问题。
就算探花郎误会她自恋就自恋吧!没什么打紧的。
她想知道——
暴雨倾盆下的那个眼神,那种情绪,和她是否是一样的?
一样的难过,一样的渴求,一样的没办法控制。
“那个。”她深吸一口气,艰涩又坚定的开口,“探花郎,下面的话我只问一遍。你认为我自恋也好,自作多情也罢,我想听你的实话。”
她停顿了下,红霞烧上了脸,血流泵入心脏,舒张间几欲炸裂。
这可是没有雨水加持下的问题,之后是不能用被淋傻了来狡辩的!
江淮尘勾起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柠檬瞧。
那样郑重的问话。他心脏重重一跳。只觉得脑海里有什么在轰鸣,尖啸。
面前的姑娘也很紧张,她紧紧捏住裙摆,无意识的揉动裙边。
热气熏红她的脸,一弯黛眉下桃花眼颤了又颤,瞭眼看他时,又不经意间泄出些许水光。
可爱又可怜。只见她闭了眼,长睫轻颤,终于开口——
“江淮尘。”
她喊了他的名字,声色轻而缓,像是爱人凑在耳边喁喁细语。
“你喜欢我吗?”
喜欢的,很喜欢。喜欢到愿意用余生去换。
“喜欢啊。”轻慢含笑的嗓音。
夏砚柠心脏一停,紧接着急促的鼓动起来。
她觉得自己唇干舌燥,连呼吸也逼仄起来。似乎周围藏着什么东西,正一点一滴的挤压着她的生存空间?
虽然得到了答案,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接着,听着一阵轻笑,低低哑哑撩人心弦。
“怎么你信了?”
江淮尘微微抬起下巴,凌厉又流畅的线条绷紧,语气勾着骄傲的笑:“我喜欢的人,喜欢的事可多了。这世间万物,一切可爱。”
“所以,柠檬儿,你不该这么问的。”
“你应该问。”他紧紧攥住她的眼,眼底情绪化作细雨勾勾缠缠,“你应该问——你,爱我吗?”
夏砚柠被蛊惑的眼圈一热,脸上的红意分毫不减。
不过她并没按照他的套路走,反而启唇笑:“即便我这样问,你也会答,爱。”
然后捏着嗓子,学着他的腔调阴阳怪气:“我爱的人,爱的事可多了。这世间万物,一切可爱。
“……”
江淮尘轻轻摇头,只是说:“你试试。”
“嗯?不试了,你害怕?”等了半晌,江淮尘似笑非笑的开口,“又想逃避吗?”
问就问!她还能怕他不成!
夏砚柠受不得激,鼓起下巴,一脸的严肃正经;“江淮尘,你爱我吗?”
“不爱。”
想也不想,他就坚定利落的回答出口。然后掀起眼帘,懒懒散散的看她。
这是他成全她的本能。
他想,即便她知道了真相,这个心软的姑娘除了愧疚外,什么也不能给他的。
还不如他亲手抹掉这点端倪。
“那你为什么要执意要和我告别?”
“因为——”语气拖长,即便刻意,也听起来缱绻优雅。
他长睫低低垂着,光从眼下细细筛来,似是时光缓漏。
“曾经,有一个非常非常珍贵的人。我离开时并没有来得及和她告别。”
他缓缓地说,听不出什么情绪,柠檬却觉得心里沉重极了:“然后呢?”
“然后啊。她忘了我。然后啊,我再也放不下了。”
“……江淮尘。”
“嗯?”
“对不起。”
“笨蛋,道什么歉,是我的问题。所以柠檬,走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又不是忽然消失无踪了。”夏砚柠摇了摇头试图宽慰,瞥见他眸中起伏不定的情绪忙道,“好。”
江淮尘松了心绪,靠回沙发。手心又忽然一重。是林英,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抓了把山核桃塞进他手里:“来,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