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班还在林子里跑,他感觉自己越跑越偏, 虽然已经听不到要债的那群人的声音,可他还是不敢停下——
这片林子看着不像是安全的样子。
他要是停下来了, 说不定就完全跑不动了, 到时候人被野兽吃了,死了也没有人知道。
杜班大口喘着粗气, 脚越来越重,可就是怎么都不敢停下来,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林子里本来就没有多少太阳光,光线完全是没有了,全靠着他的手机照着还能看出点东西来。
但手机的电量已经红了,看着不到20的电,杜班忍痛关掉了手电筒,只敢用手机屏幕那么一点点光来赶路。
他完全没有方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视线范围内终于出现了一点灯光。
这缕光就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着一根浮萍,人本能地把它当成救命稻草,完全没有给脑子思考的余地,转眼他就走到了道观门口,尽量表现得像个好人。
“有人吗?”
“我迷路了,能不能借宿一晚……”
很快,道观的门打开,出来一个脸蛋白净、面容清秀的小道士,对方理所当然地收留了他。杜班不仅在这里过了一晚,还逗留了一个多月,他和道观里的三个道士相处的很好,要不是老道士说他和玄门的缘分不够,他差点就成了道观弟子。
虽然杜班没有成为道观弟子,但他在这里学了一门观气的术法,一个月后,他离开道观时,甚至已经琢磨出了借运的雏形。
他以为自己天赋异禀,殊不知,自己已经陷入了道观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
杜班记忆里的面容,显示着他原本的命格。他生性好赌,欠下高额赌债后很快就没命了,是个短命鬼。但他从道观里出来后,脸上就多了那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运,也是这道气运,让他在观气借运的歪路上看似颇有天分。
是那座道观。
江沅很快得出结论,她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后,围绕在杜班周围的障眼法消散,后者也清醒过来。
杜班发现自己还站在赌场门口,他浑身酸痛、无力,还大口喘气,就跟真的在林子里逃了一天,不但如此,他一只脚已经抬起来,如果不是及时清醒过来,这会儿估计就掉到楼梯下面去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杜班冷汗直流,回头盯着江沅。
他刚才陷入到回忆里之前,就是听到了这个女人的声音。
“带我去找那座道观。”江沅挑眉,上次江纵跑路,大概率就是准备去那座道观,“找到了,我就不为难你。”
杜班听到“道观”两个字,有种自己的秘密被看透的感觉,他不知道江沅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道观,还想要装一装。
江沅看出他的意图,“我们可都看到了刚才的景象。”
“……”
刚才的景象?
杜班脱口而出,“真的是你在装神弄鬼?!”
江沅没有接话。
陆离看了看她,也没有说话。
双方之间像是陷入了僵持,但实际上主动性却是在江沅这边,杜班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他在赌场和刚才的障眼法中,已经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实力和对方就不在一个层面。
杜班双手握紧,“其实……我也回去找过,但我就没有再找到过这个道观,所以……”
他说的也是实话。
离开道观后,他利用学来的观气之术,帮人借运,很快就还清了欠下的赌债,还以为可以攒下钱做个有钱人,没想到,他根本攒不下钱。刚开始,他不信这个邪,做完交易后,攒了几十万,结果不仅半路遭遇抢劫,还被对方捅了好几刀,如果不是有人路过报警,他说不定因为流血过多死在外面。
离奇的是,被抢走的前和自己支付的医药费加起来,刚好是他留下的这笔钱。
杜班当时就慌了,他想要回去道观找那几个道长问清楚,又心虚自己用观气之术做借运的勾当,纠结之下,他回到了那片树林,结果无论他怎么逛林子,都找不到那个道观。再后来,他干脆就利用借运的法子,赚钱花钱,反正生活也要比以前赚不到钱的时候好。
“带我们去那个树林。”江沅一句话堵住了他后面想要说的,她看出杜班的犹豫,补了一句,“你这条命早就在你给人借运的时候就没了。”
“什、什么?”
杜班傻眼。
江沅看着他,“这世上哪有给人借运不受天罚的。”
缺德的事情做多了,迟早都有报应,区别在于有的人是现世报,有的人却是要等死后在地府受刑。杜班人还活着,但命早就走到尽头,他这具身躯不过是帮人收集气运的工具,行尸走肉,没有阳气,当然也存不住任何的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