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江沅。
后者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而且江枞手里抱着的木盒似乎被下了某种咒术,只有本人能够打开。
难怪江沅会这么大费周章,刻意找这两个厉鬼来布下障眼法,大概就是为了他手里的木盒。
白无常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两只鬼眼紧紧盯着江枞打开木盒的动作,就是想知道木盒里面是什么东西。
结果江枞又是跟按下暂停键,又是放慢倍速,慢吞吞的动作看得他更是着急。
和他的急迫相反。
江沅站在江枞身后,神色却一反常态的平静,要不是她之前雷厉风行地动作,白无常都要信了她这种平静。
江枞终于把木盒完全打开。
他脸色骤变,猛地站起来,把沉浸在这种氛围里的白无常吓了一跳,后者都没有反应过来,只听江枞震惊的声音传来。
“怎么会是空的?!”
“不对,这一切都是假的!”
江枞如梦初醒,因为木盒的变化,他一下子从江沅营造的幻境中挣脱出来。
眼前哪里有什么别墅、厉鬼,在他眼前,那两个厉鬼被铁链牢牢盯死在地上,动弹不得,复古奢华的室内也变为宽敞的院子。
他竟然在一座鬼气弥漫的道观里!
江枞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身,就看到江沅安静地站在身后,原来,他刚开始那些看到了江沅的记忆才是真的!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江枞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到了江沅的手里,面露出惊恐,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有命格局在,你杀不了我。”
哪怕是残破的命格局,江沅也会受限于阵法,不可能对自己动手,不仅她杀不了自己,其他人一样无法对他下手。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江沅面对面,后者身量修长,一身道袍,长发束起,显出几分飒爽的感觉。
而她的面容,也一如当年,没有任何变化。
反观江枞自己,皮肉的年龄不算太大,但面相却始终透出一种垂暮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得多。
“江沅,你倒是长大了。”
江枞上下打量着江沅,明明是站在江沅的地盘,却好像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江沅发出一声嗤笑。
白无常和江沅认识多年,知道她现在看似平静,实则怒气值直线飙升,极有可能一出手就把人打的魂飞魄散。
但超乎他的意料,江沅依旧站在原地,“你倒是老的还没有死呢,这么多年来,换身体换得还自在吗?”
“……”
江枞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江沅的话戳中了他的痛点。
他死死地盯着江沅,眼底流露出贪婪。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用来回地换身体,我早就跟你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能够为江家有所贡献,是你的福气,更何况,没有我,你哪里来如此高的天赋和命格?”
江沅压根就不指望江枞会幡然醒悟,她一脚把江枞踹飞,后者撞在厉鬼身上,被勾魂锁挡住,又重重跌落在地上。
江枞突出两口血沫子,非但没有痛苦哀嚎,甚至还在笑,他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江沅,“你杀不了我,就只能做到这样而已,哈哈哈哈哈哈,江沅,你逃不了的,为江家贡献你的福运,就是你的命运。”
“你说,是为江家贡献,还是为你这种人做贡献?”
江沅突兀地转了话题。
“你能活这么多年,靠的是每隔几十年就战战兢兢地努力生儿子,等孩子长到九岁,再侵占儿子的身体,伪造假死的样子。”
“这么多年,活的比阴沟里的老鼠还不如,如果真像你说的,一口一个为了江家子孙后代,你又怎么会为了活命做出这种事情?”
江沅走到江枞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江枞,不要把自己的私欲伪装成有多伟大。”
白无常前面还在想自己看过扭曲的人多了,不管是父母卖儿卖女,还是子女出卖父母,什么样子的都有。
像江枞这样的人,根本没有把儿女当人来看。
但江沅说的对方活命的方法,还是让他觉得重新刷新了下限,难怪对方身上背负的冤孽如此浓重,也难怪他的魂体和长相都对不上号。
“呵。”
江枞没有一点被揭穿的难堪。
他抬起头,以仰望的姿态盯着江沅,“你不会懂的。”
说着,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江沅身边站着的一身白衣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