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鸢趴在他膝上,勾起双腿儿晃着,道:“又是打墙又是造院子,动静这么大,我这屋子里还怎么住人?”
手里拿过桌上的芙蓉糕,掰开一小块往嘴里放,杏眸亮亮地看着他。
因为她这么趴在膝上,不安分又喜欢乱动,玲珑有致的娇躯点燃赵长离欲火,可他又不能把她怎么样,说话都暗哑起来。
他抚着她后脑勺,沙哑道:“祖母院子大,后面有几处厢房空着,我们先搬过去住下。”
一句平常不过的话,他说得艰难。
泠鸢咽下芙蓉糕,喝一口水,道:“成婚一定要造新园子吗?”
赵长离拇指抹去她唇角的水渍,道:“郡王成婚,奢侈一些,新造一个府邸都不为过,我们这算是很俭省的了,可也不能太俭省,郡王与郡王妃的吃穿用度都有祖上传下来的规制,多了少了都不行,有些事,不能嫌麻烦就不做。”
泠鸢点头,道:“那好吧,造就造吧。”
她知道,赵长离比她更嫌这些事琐碎,但又不得不做。
造园子花费若是多了,逾矩肯定不行,若是少了,会让那些比郡王妃低一些的国公夫人侯夫人难堪。
规制没有下限,只规定了上限。
譬如说,郡王府造园子上限是花费三十万两,国公府造园子低一等是十五万两,现如今你郡王造园子才花费十万两,这就让国公府很难办,他若造了十五万两的园子,说起来没有违制,可他造的园子比郡王府造的园子花费要多,肯定会落人口实。
更不必说,比国公府更低的侯府、伯府等。
可若要人国公府造一五万两的园子,人国公府对你郡王府难免会有微辞。
如此,为了不得罪盛都之内郡王以下的达官贵人们,这新园子不得不造。
赵长离轻声道:“我成家后,独立为府,从此以后,永安郡王府是永安郡王府,与那边没有什么干系,你在郡王府做你的君王妃,祖母与我们一起住,这边发生什么,都与那边府里无关,那边府里发生什么,也与我们无关。”
他不愿意泠鸢与那一家子再有什么牵扯,最好井水不犯河水,一点都不相干最好,她心里所想之事,赵长离都明白,他替她去做就好。
“嗯。”
泠鸢吃完芙蓉糕,正心满意足地添嘴唇,他说什么都点头应声。
“等过了一两年,我们再生几个孩子,祖母身体还算硬朗,应该能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阿鸢,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必理会,乖乖做我的妻子,做我的郡王妃,好不好?”
赵长离说这些话时,声音比适才更加柔和,潺潺流水般,流淌过静谧的小院,流淌过一株桃花盛开的树下。
可是,泠鸢并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以为他让自己不要因为以前的恩怨,招惹那一家子。
但是她来赵府,为的不是做他的郡王妃,为的是秦府,为的是秦笙。
赵长离又说了很多的话,说要给她在园子里扎一个彩绸秋千,再引流水入园子,种上睡莲,夏日可以泛舟,能睡在船上。yLcd
泠鸢耳边模模糊糊,听得也不真切,只知道园子很大,有山有水,还有他。
她就这么枕在他膝上,手里握着他腰间的温润的玉章,蜷缩着睡去,风轻轻吹入隔间,卷起圣旨一角,琉璃灯在风中飘摇。
抱她入里屋,给她盖好被褥,薄唇印在她侧脸,唇瓣依依不舍要离开她柔嫩的侧脸时,他又俯身,往她侧脸轻轻咬了一口。
被咬了一口的泠鸢只是梦中觉得侧脸疼了一下,蹙了蹙眉,一个翻身,又把疼给忘了,继续甜甜睡去。
她脸上浅浅的牙印,看着很衬她的脸,赵长离指腹轻轻摩挲过那牙印,不禁笑出了声。
二月底,泠鸢就住到韩老太君院子后面的一处厢房去了。
宫里来的匠人做事稳妥周全,搬东西十分小心谨慎,轻手轻脚,原本那屋里花瓶该搁在软塌边上的,搬到了厢房里,照旧是放在软塌边的高桌上,连花枝的朝向都一模一样。
韩老太君看着新打扫好的厢房,让下人们熏上艾草驱散驱散屋内陈旧的味道,牵着泠鸢的手走了出来。
她微躬着背,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语重心长对泠鸢道:“阿鸢,你既要嫁给阿离,今后就是郡王妃了,我知道你是个极其妥帖懂事的孩子,又伶俐聪敏,有些话我不说,你也明白。”
泠鸢心里立马就能揣摩出韩老太君下一句话是什么,简直和赵长离所言的一模一样。
果然,韩老太君郑重其事道:“只要你与阿离成了婚,我们这边府里与那边府里再没有干系,府里安宁最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