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小心些,小心脚下,别摔……嗯……”
赵温时正扶着她,泠鸢脚下突然踩空了,直接往他身上扑来。
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纤细又轻软,他的手不知道该扶着她的腰,还是搀着她的手,犹豫不决时,泠鸢自己推开他了,扶着楼梯边的扶手,踉踉跄跄地,艰难地站稳了。
她双眸含着水雾,含含糊糊说着醉话,眼神四处看着,扫到赵温时的时候,她突然一笑,道:“你是……赵……温……时!”
“是我。”
赵温时点点头,伸手去扶着她,往下继续走,道:“郡王妃,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府去。”
泠鸢冷笑,甩开他的手,道:“赵温时?害了秦笙一家的赵温时?”
赵温时脸色登时沉下来,扶着她快快往下赶,道:“郡王妃,酒馆里人多,就算是醉话,也该回府再说。”
“人多又如何?人多好啊!”泠鸢拍拍他肩,身子左摇右晃,口齿不清,说着醉话,道:“让别人都知道,你赵温时……害了……害了……哷……”
她突然捂着心口,半蹲下来干呕着。
她原本是想要借着酒疯,狠狠斥责赵温时,在众人面前羞辱他,让他面上失色,脸上无光的,可是,就在她要斥责出口时,突然觉得——不值得。
不值得为他这样,破口大骂算得了什么?这样只会让他心中的自责与负罪感减少。
她在众人面前酒醉骂人,心里是舒畅了,虽下了他的颜面,但她泠鸢也自损一千,堂堂永安郡王妃,当众耍酒疯?赵长离的颜面何存?
就为了叱骂区区一个赵温时,要她泠鸢丢颜面,他还不配。
“罢了……我这又是何必?”yLcd
既然不能破口叱骂赵温时,泠鸢以退为进,站起身来,用一双迷醉的眼眸看向赵温时,道:“秦笙也曾真心诚意待过你……我现在骂你……她……她应该会不好受吧。”
“郡王妃,你说胡话了。”赵温时的手放在她后背,扶着她往酒馆外走,道:“郡王妃,我带你回府。”
被他半推着,半扶着出了酒馆,泠鸢继续道:“赵温时,你不是人……你真的不是人……秦笙她这个傻子,傻子啊!居然信你……被你利用……赵温时,你有没有心?你读的什么圣贤书?”
赵温时拉着她往前走,道:“别说了,郡王妃。”
“你生气了?”泠鸢脚下轻飘,走在街上,冷笑道:“赵温时,我问问你,你有什么资格生气?凭什么不让我说?为什么要这么对她?秦笙欠了你的吗?她欠了你赵温时什么?赵府少夫人她是当得不好吗?还是她欺骗了你?背叛了你?”
赵温时站定,看着眼前醉得站都站不稳的泠鸢,一句一句质问自己,他低下头,默了默,最后,缓声道:“有些事,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泠鸢看着他那张自责的脸,冷冷的嗤笑两下,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你父母的错?”
赵温时沉默,泠鸢盯着他的眼,道:“一个既得利益者,在这里装什么无辜?”
泠鸢语气很平静,道:“你明明可以不瞒着她,你却瞒了,你明明可以提醒她,你却连提醒都不愿意提醒她,你眼睁睁看着她,陷入深渊里,你知道,她入了深渊,你就可以踩着她的血肉,走上你要达到的位置,现在,你到了那个位置,却说身不由己?把责任推给了你父母,赵温时,你虚伪又懦弱。”
第219章 冷是真的冷
这些话,像是一块巨石,直接砸中了赵温时的心,赵温时一直守着自己的内心底线,他以为自己所作所为,称得上是个正人君子,不想,却被泠鸢这一番话,赤裸裸揭穿了。yLcd
赵温时才发现,有些东西,是他自己用来保护自己的,譬如说这样温和如玉的性子,用来包裹他的懦弱。
连自己妻子都护不了的男人,不是懦弱是什么?
连自己妻子都欺骗的人,不是虚伪是什么?
在与秦笙最后的那一段日子里,他也曾打算向秦笙坦白过,想提醒她,六皇子有所行动了,让她与她的家人提防这一些。
可是,每每他要坦白,要提醒的时候,秦笙的冷言冷语,把他拒之千里之外。
有一次,他偶尔听到,秦笙酒醉后,叫的名字是“赵长离”。
她不仅唤了这个名字,还笑了,笑得那样璀璨,像是初现的曦光。
赵温时见到秦笙酒醉很多次,可每一次,秦笙醉酒之后,都很安静地睡觉,从来不会叫着哪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时候,他觉得,比起陈牧月喝酒后就抱着他耍酒疯,秦笙酒醉后还能不吵不闹,实在太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