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鸢枕在他腿上,拿着书正百无聊赖地翻看,他问一句,便敷衍答上一句。
她半眯着眼,淡淡道:“忠勇侯不是有好多女儿嘛?送些上好的首饰就好。”
“那怎么行?我送首饰给别家的姑娘?别人肯定以为我另有心思的。”
赵长离看她敷衍了事,若她认真想想,肯定不会草草地得出这种结论来的,道:“阿鸢,你再替我想想。”
“忠勇侯好像很喜欢喝酒,要不你送他……”泠鸢想想,立马断了这个念头,道:“忠勇侯夫人不喜欢忠勇侯喝酒,要不,你送一些上好的绒料子给他夫人。”
“这个不错。”
赵长离点了点头,低下头记下来,又不理她了,丢在她一旁看闲书。
“娇妻新郎成双对呀……日久却生了薄情……娇妻去寻那俊情郎呐……梨花树下合成双,浓情蜜意帐中坐……”
泠鸢在一旁不知道唱些什么,唱得起劲,声音清悦,赵长离觉得唱词不大入耳,头都没抬,道:“少看韩承晔写的破书。”
泠鸢做足了戏,贴在他身侧,道:“听说皇上要你年后去往洛州?”
赵长离点点头,“嗯。”
她问道:“和赵长循一道去的?”
赵长离专注于自己笔下,未曾抬头,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洛州乃南方大州,今年收成减损也最是严重,需要人去看看。”
“偏偏是你和赵长循!”泠鸢坐在一旁,靠着他认真想着。
经过泠鸢与驸马爷周云淙的事之后,外人包括陈府陈牧月的父亲都以为,是赵长循想要陷害郡王妃与驸马爷,让赵长循平白无故蒙上一层污名。
再加上赵长循此前对待秦笙一家的忘恩负义,这让他的名声更加差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赵长循心里知道这是皇帝嫁祸给他的,自己无法为自己辩白,有口难言,君臣之间自然有了嫌隙。
皇帝暂时不是很想看到赵长循在他跟前晃悠,毕竟一看到赵长循,他便会想到自己曾经嫁祸给他,这让他脸面上不好看,便下旨让他去往洛州。
而皇上也让赵长离去,是因为他看赵长离也不太顺眼。
毕竟是皇上,这点事他还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泠鸢又问道:“你要去多久啊?”
他道:“二月开春就走,也得五六个月吧,回来时应该是八月了,那个时候黍麦粟米差不多能收了,我就回来。”挑眉看她,问道:“怎么?你还想趁机弄出个俊情郎出来不成?”
泠鸢别过脸去,轻哼道:“我还担心你给我弄出几个俏妹妹回来呢!”
赵长离笑道:“有你一个就够折腾我的了,还几个?”
她低下头,扯他衣袖,低声不舍道:“你去洛州,带不带俏妹妹回来我不在乎,你把你自己给完完整整地带回来就好。”
“这么不舍得我啊?”赵长离逗她,故意道:“可刚才我还听某人唱什么觅情郎之类的,还以为我走了,你很欢喜呢!”
泠鸢道:“我一想,我身为郡王妃,不得与你和离,你要是丢下我走了,我就要为你守寡,心里就气得不行。”
“口是心非。”
赵长离淡淡一笑,拿起笔,耳边继续听着她咿咿呀呀地唱腔,笔下做着他自己的事,身侧有她贴上来的体温,就能让他安心。
泠鸢于他而言,不是责任,而是他心间的归宿,飘飘荡荡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在她身上落下了。
在赵长离看来,有祖母和泠鸢在的永安郡王府,永安郡王府才是他的家。
泠鸢道:“你去洛州时要小心,洛州渭阳河今年已经会有洪水,不知渭阳河上那几处堤坝能不能扛得住。”
“洪水?”
赵长离常年在边关,熟悉边关的地形气候,人情风貌等,对边关内的地形气候与人土风情却不大熟悉。
他问道:“南方去年收成少,是因为干旱,今年朝中很多人都盼着雪水一化,开堤放水,浇灌田地呢,而你为何说今年洛州会有洪水?”
泠鸢指着窗外的阳光,道:“去年冬日雪虽然下得很大,还仍旧是暖冬,临近正月里,还下了雨夹雪,正月里比往年热,这种时候南方春夏两季雨水会增多,去年干旱,水土与河床都养得不好,今年若又来大雨,天上下雨,地上的土里留不住水,水流快,如此,就更容易引发洪灾了。”
赵长离道:“你是如何知道的?”yLcd
“经验。”
泠鸢道:“此前盛都也有过暖冬,也是这般情形,我想着,今年应该也是一样的,洪水来得很快,一夜之间就能淹没几片村庄,你防备着些,不是什么坏事。”
赵长离听罢,站起来给她躬身作揖,恭恭敬敬道:“多谢娘子教导,夫君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