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袍摩擦在车内茵席之上,沙沙沙,坐在车子中央的矮桌前,腿随意曲起,手搭在膝盖上,低着头,根本没打算靠近泠鸢。
倒茶,喝茶,点香,一气呵成,怡然自得,就当泠鸢没在这辆车上,就当她这人不存在。
泠鸢的目光一直在他那双手上,他的手挪到他唇边,她的目光就落在他喝茶的唇角,他的手挪到熏香炉里,她就盯着那袅袅而起的熏香许久。
他不说话,在一直在等着她说话——等她说完了,自己有理有据,才好慢慢惩罚她。
马车平稳地向郡王府去,两位在马车上的人,宛若不熟的陌生人,一个坐在矮桌前,手支额角,半寐半醒,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吓到了那个缩在角落里的人。
泠鸢明亮的眸子紧紧锁着那半寐半醒的人。
赵长离闭目养神之际,腰间突然圈上一双软软的手臂,他半眯着双眼,又阖上,当做不知道。
泠鸢从后面一把抱住他,抱住他的腰,觉得不够安全,还是往上游走吧,毕竟下游更不安全。
泠鸢打算把他抱紧了,自己再与他慢慢解释,他若要气恼得要动手,自己这么束缚着他,他也难动手了吧。
应该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把他禁锢在自己怀里,让他动弹不得,对,以往赵长离就是这么对她的。
泠鸢颇有经验,手从后面一把困住他的双臂,拦腰抱着,手还没有收紧,她得试探着看看赵长离有没有动静。
没有。
她又收紧了一些。
赵长离依旧没有睁眼。
他知道泠鸢在做什么,由着她去,反正今晚有得她受的,就让她嚣张一时半会儿的,不妨碍。
最后,泠鸢一把抱住了他,为了抱得紧一点,她的身子完全贴在他后背,柔软又娇小,在挑战赵长离的忍耐力。
她细软的柔夷好像捆绳一样,捆住了他的手臂,此时,赵长离还是没有睁眼,完全没把这点束缚放在心上。
他可以挣脱,但他不愿,他的身体就是这么没出息,总是贪恋与沉湎与泠鸢带给他的温软。
第117章 差点成了傻媳妇儿
泠鸢的小脸贴在他后背碾转,软软的,暖暖的,声音也是弱弱的,好像在与他说什么密语,只有两人知道。
可他一想到赵温时也知道,他就想要一掌拍死赵温时,再捏捏泠鸢的脸,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拖这么久,为什么瞒着他。
她与他说了为什么要让执素去大宛,也说了赵温时为什么要找她说话的事。
还解释了为何没早早告诉他,她有些心虚,下巴在他后背乱蹭。
她说:“我怕你不允许我这么做,怕你不让执素去,我就先斩后奏了,而且,这是我的事,我若是告诉了你,我知道你会担心我,可你担心我,就会插手,你一插手,到时候出了事,岂不是我连累了你?”
他的担心,倒成为她的负担了?
可是,泠鸢她到底知不知道,想没想过,她与自己是夫妻,就算自己不知道,她做的事也会连累到他,况且,谁会认为一个女子会冒险做出这种危险的事,别人肯定都认为是他主谋的。
连累这个词,用得太轻太轻了,泠鸢根本不知道她口中的“夫君”二字对于赵长离来说,意义有多重。
不管她说与不说,也不管她做与不做,身为丈夫的赵长离其实都脱不了干系。
听她说到派执素去大宛时,赵长离心底就一阵后怕,她到底还有多少危险的事瞒着他,她到底还有多少不怕死的事没告诉他?yLcd
仅此一件吗?或者说,现在没有,今后会有。
她可以瞒得住自己一件事,就会瞒得住第二件。
在赵长离看来,她做这件事,他最多认为她莽撞了,她冲动了,可是她却偏偏要瞒着自己,执素去大宛都这么长时间了,她居然还没有打算告诉他。
直到赵温时发现了,她才想起来,哦,原来她还有一个夫君在,她得把这件事告诉自己夫君。
这像话吗?这像是一个身为妻子的人该做的事吗?
她在解释,这期间,赵长离一直没说话,偶尔侧过脸,淡淡睨了泠鸢一眼,在她希冀自己说一句话的眼神中,转过脸,半眯起来,再一次半寐半醒,丝毫没有与她说话的打算。
“我都把事情全告诉你了,你好歹说句话啊?你生气也该说说生气的话,你恼我也该说说恼我的话,别不理我呀!”
泠鸢前额撞着他背脊,撞上他的肩膀,再顶上他的后颈,令她最抓狂的不是他生气,而是他不理人,不理她也就算了,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她。
这让泠鸢怎么解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