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的赵长循想想刚才在郡王府里受到屈辱,就气不打一处来,拿着小妾们出气一通后,又觉得不够,指桑骂槐地又将王氏拉出来骂了一通。
王氏早已经习惯了,为了自己的儿子,也为了这个家能够安宁,赵长循骂什么,她都忍着,不忍着又能怎么样?
自己儿子还得靠着他爹,这么一把年纪了,哭闹没什么用处,反倒徒增心痛,何必?
赵温时走过赵长循的院子前时,心疼王氏,生怕王氏一会儿又头疼脑热心悸地犯病,便进了院内替王氏说了几句话,道:“爹,你又拿娘来斥责有什么用?又不是她不给你爵位的。”
赵长循气未消减,指着赵温时的鼻子就骂道:“我赵长循倒是养出了你这么一个好脾气的怂样儿子!那泠鸢可是你前妻的表妹,她现在踩在你头上了,你居然还忍得下这口气?在陈府面前怂成这样,在泠鸢面前还是怂成这鬼样!要你有什么用?”
“爹!”
赵温时虽知赵长循是在气头上,但忍不住怒道:“爹,泠鸢为郡王妃,你我都拦不住,那是七叔叔用一半的军权换回来的,圣上的旨意,你若不怂,你去拦啊!陈府帮了我们多少,爹你也清楚,吃了人家好处,现在却在背后说人家霸道,说我怂,爹,你不怂,你上陈府去给他们脸色看啊!”
“你个没良心不孝子!”
赵长循身为他父亲,哪里受得了儿子忤逆老子的事,随手抄起手中的茶盏,就往赵温时身上砸去。
赵温时猛地一闪,那茶盏就这么碎在了地上,碎瓷片溅起,砸在赵长循身上——他以前是不会闪开的,圣贤书上说,儿子不得忤逆父亲,父亲责罚儿子该承受,这是生养之恩。
但他突然想起了有一次他被父亲用鞭子责罚,秦笙从后面暗暗扯了他一把,把他给扯到一边,鞭子没落在赵温时身上,那鞭子反而因为惯性,落在了赵长循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父亲受伤,他居然觉得有些莫名的高兴。
虽然后来赵温时还是被打了,但心情却格外的舒畅。
他此刻这么一躲闪,好像身后也有一只手在扯着他似的。
“你……”
赵长循手气得发抖,在郡王府,自己身为兄长,却得给弟弟作揖,脸面丢尽了,回到府里,自己身为父亲,儿子居然敢忤逆自己,父亲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赵温时忙拉起坐在一旁的王氏,道:“爹,你正在气头上,该冷静冷静,晚些时候,儿子再来领罚。”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不孝子!毒妇!”
赵长循的怒吼,响彻整个赵府,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爵位!
赵长循颓然靠在梨花木浮雕靠背椅上,手搭在扶手上,手紧紧攥着扶手一端,缓缓闭上了眼——眼前,是满目血腥,那是他父亲的血,他年幼时,看到的第一场血。
记忆尤深,岁至中年,不可磨灭。
回到自己院中的赵温时正坐在一敞轩内,敞轩内三处挂上帷幕,飘飘荡荡。
他起身负手,看向郡王府的方向,想起了泠鸢端坐其上,一脸端庄的模样,想起了秦笙,想起了自己送赵静雀前往和亲的路上,执素与赵静雀无意中透露的话。
泠鸢她好像并没有忘记她是秦笙的表妹,没有忘记她是秦府出来的人。
第80章 花枝很无辜
“夫君?”
陈牧月听说赵温时为了王氏,忤逆了赵长循,担心他,到处来找他,路过敞轩,透过飘飘荡荡的帷幔,看到敞轩内的人影,看着好像是赵温时,走近了去,冲着帷幔后的人唤了一声。
“月儿?”
赵温时回过头来,冲着陈牧月微微颔首,问她道:“外面风大,你不在屋里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陈牧月走到赵温时身侧,看着他一脸愁容,心疼道:“刚才老爷是不是又拿你来出气了?”
赵温时轻轻一笑,淡淡道:“老子教训儿子,这是常事。”
陈牧月不满道:“夫人也真是的,老爷训她,她竟然也不驳斥一句,她忍气吞声,让你这个儿子心疼,最后还是让你这个儿子受罪!”
赵温是道:“我听娘说过,因为一些事,娘总觉得亏欠了父亲,想着忍着父亲一些,这是父母之间的事情,我不好插手管,但娘被父亲训斥,我干看着也不是做儿子的道理。”
陈牧月拉过他的手,不满道:“我让我爹爹和姑姑多多提拔你,等你能在朝堂里独当一面了,到时候就不必看老爷脸色做事了,这样,你也能多护着你娘了。”
他叹一口气,摇头道:“我到底还是他儿子。”
陈牧月冷着脸,道:“那又怎么样?老子不如儿子,到时候还不是要看儿子脸色?本就是谁强些谁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