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能不能想起来,她都是我的妹妹,是我拼命都要保护的人。”
一想到沈念那病中虚弱的模样,沈兰时更觉心疼不已,他虽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维护之心是不会变的。
在与凤山,沈念浑身是伤,险些死在季云亭的手上,她脸色苍白而虚弱,她受了惊吓,一回来便发起了高热,她爱着摄政王,没想到摄政王竟然狠心伤害欺骗她。
她说的那些话更是叫人心疼,说什么他也有苦衷,他背负着血海深仇,不得已而为之,到这个时候她还在为他着想。
她聪明冷静,懂事得让人心疼。
沈念的躺在床上,她的额头上还有些发热,在睡梦中觉得额头上有些冰冰凉凉的,便将自己的脸颊往那冰凉之物蹭了蹭。
季凌洲暗自勾起了唇角,她只有在睡着了才会这般对他毫无防备,若是知道他偷偷来看她了,沈念还会这样吗?
第94章
季凌洲后悔了, 从他在与凤山犹豫的那一瞬他便后悔了,他低头用手指抚平沈念轻蹙的眉头,又不舍地吻在她的唇瓣, 轻含住, 蹭了蹭。
他方才是想探一下她的额头, 看她是否还在发热, 却没想到沈念在睡梦中竟然不设防备。
直到她轻哼了一声,季淩洲这才将双唇移开,生怕因此吵醒了她。
他轻轻地扒开她额前的头发,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将药油涂在手上, 替她轻柔地按摩额上的红肿和身上的淤青。
“疼, 好疼……”睡梦中, 口齿不清,说出的话也含糊, 那暗哑的嗓音,就像是在撒娇。
季淩洲弯了弯唇, 轻柔地耐心地哄道:“那我轻点。”
她此刻的梦很混乱, 一会是前世她绝望死在地牢中的情景, 仿佛又听到那似有若无的萧声, 萧声阵阵,化解了她心头的恐惧和难受, 一时她又被梁王掐住了脖子, 勒得喘不过气来。
她张嘴喘了一口气, 突然睁开双眼, 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惊慌地起身。
她的眼角有些湿润, 想是做了个极伤心的梦,眼泪从脸颊滑落。
季凌洲心疼地将沈念抱在怀里,“念念别怕,念念可是做噩梦了?”
沈念一怔,微微蹙眉,她一把推开季凌洲,“你怎会在这里,殿下深夜闯入女子的寝房,实在不合适,殿下还请回吧。”
她看见季淩洲手里的药瓶,不由得自嘲一笑,那日她被季云亭带到了汇云亭,她身上的伤,脖颈处被掐得红肿不堪,哪一处不比脚踝的伤重,季淩洲这个时候才来关心她,那他的关心是不是来得太迟了呢?
沈念这几日愈见清瘦了,因她一直病着,巴掌大的小脸不见几分血色。
她强撑着起身,避开季淩洲的触碰,“既然殿下不走,我走便是。”
季淩洲笑得苦涩,“念念别走,我走。我只是想来看看念念,念念没事,我便放心了,那日的事,念念请听我解释……”
沈念笑道:“我都知道了,殿下不必再解释了,既然殿下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舍弃了我,今日便不该来此,殿下当知道我那时有多失望,又有多绝望。但我不怪殿下,我知殿下的苦衷,既然殿下选择了自己认为更重要的东西,我尊重殿下的选择,但请殿下往后不必再来纠缠。”
沈念紧握着双手,忍住委屈想要落泪的冲动,尽可能地让自己平淡地说出了这番话。
季淩洲唇瓣微张,只见沈念神色冷漠,言语冷淡,待他冷漠又疏远,他心一疼,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那念念养好身子,我过两日便来看你。”
他推门出去,却不舍得离开,哪怕是隔着窗子远远地看上沈念一眼,他也觉得心满意足。
他静静地等候在屋外,屋子里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窗子上沈念的影子被渐渐地被拉长了。
她好像是拿出了帕子,拭了脸上的眼泪。
季淩洲的心也跟着一紧,沈念难过,他更觉得心疼不已。
沈念知道他没走,他走路的脚步声很轻,她熟悉他的脚步声,但那熟悉的脚步声却并未再传来,她起身吹灭灯盏,将头埋在被褥里。
外头好似起了风,吹得窗子呼呼地响,夏日天气无常,一时晴空万里,一时又是乌云遮盖,暴雨倾盆。
后半夜雷声阵阵,狂风暴雨,风从窗子的缝隙往里钻,吹着屋子上的梁木发出嘎吱的声响。
这么大的雨,他应该走了吧?
沈念躺在床上,又翻身了几次,她总是不能放心,便赶紧披衣起身,撑伞出门,她手中的灯笼有些昏暗,她却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那棵槐花树下的颀长的身影。
他的衣裳已经湿透,绣袍被雨水打湿,正在淌水,他像是一尊雕塑,站的笔直,只是凝望着沈念所在的那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