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到的马家村的那间屋子,好似浑噩间听到有人在说话,她眼睛一闭,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人都不想见。
沈念当晚便发了烧,马文英在旁照顾,用沾了冷水的巾帕覆在她的额头上,沈兰时焦急跑到村口,请来郎中上前为沈念诊脉。
郎中拱手道喜:“恭喜,这位娘子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季容笙在汇云亭被射杀,沈兰时也在场,季容笙装作对沈念挥剑时,他情急之下,一箭射向季容笙,季容笙心口的那一箭是摄政王所为。
沈兰时知道在汇云亭诱杀季容笙是摄政王早就计划好的,沈念若是发现自己被摄政王利用了,那她的心该有多痛啊。
而偏偏在这个时候诊断出她已经有了身孕。
马文英叹道:“沈娘子身体虚弱,如今有了身孕,我去给她炖些鸡汤补补身子。”
沈兰时感激地点了点头,“多谢英娘。”
他看向屋外快马赶来的季淩洲,他来不及卸下铠甲,发冠歪斜,鬓发散乱,看上去神色紧张难安,他却只是守在屋外,不敢贸然进屋。
沈兰时看了摄政王一眼,便问道:“沈娘子,摄政王殿下来了,你可愿见他?”
沈念背过身去,脸上满是疲倦的神色,“我有些累了,不想见外人。劳烦兄长让殿下回去吧。”
“好,你好好养病,我去和摄政王说,让他改日再来。”
虽然沈兰时还没有想起过去,可沈念那模样实在令人心疼,她发了高热,从回来便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还总是做噩梦,一张小脸更觉得苍白憔悴了。
沈兰时不免觉得心痛,他知道她虽什么都不说,但心里是极难受的,越是自己在乎的人,便越是伤她最深。
沈兰时不知该怎么安慰沈念,只是笑道:“沈娘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明日我上山为沈娘子猎些好吃的,给你补补身子,英娘做的饭可好吃了,沈娘子吃了英娘的菜,一定会胃口大开,病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沈念什么都没说,却觉得心中暖暖的,她应该要坚强些的,可是在兄长面前,她总是像是小女孩一样,总是忍不住想要落泪。
沈兰时起身走了出去,对等在屋外的季淩洲拱手道:“沈娘子身体不适,不愿见外人,殿下还是先回去吧。”
他甚至都没察觉出自己的言语带着不满和怒气,
“念念生病了?”季凌洲急切地问道。“我让张太医过来,给她瞧瞧。”
沈兰时思忖了片刻,沈念的只是染了风寒,方才服了药,也已经退烧了,真正令她心里难受的是,摄政王欺骗利用了她,而她却在这个时候怀了他的孩子。
沈兰时摆了摆手,“我和英娘会好好照顾她的,她不愿见殿下,待沈娘子养好病,殿下再来罢!”
季凌洲垂眸遮住眼底的黯然,“也好,念念有兰时照顾,本王很放心。”又对长歌吩咐道:“去拿些银子过来。”
他接过长歌手中的钱袋,交给沈兰时,“我能为念念做的实在太少,她心里对本王失望,自然也不肯要本王的东西,明日本王再让人送些补品和药材来。”
“家里虽然拮据,屋子也不大,但也不缺沈娘子一口饭吃,只要她愿意,沈娘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马文英从厨房出来,见沈兰时的言语不甚客气,担心冒犯了摄政王,但心他们为了沈念的事发生争执,便在旁劝道:“殿下请放心,兰时是沈娘子的兄长,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沈娘子的,待沈娘子想通了,我和兰时再劝劝她。”
季淩洲躬身对沈兰时和马文英行了个礼,“有劳兄长,有劳马娘子替本王照顾本王的夫人。”
沈兰时心中不快,快步走进了屋内,他心情烦躁,马文英觑着沈兰时的脸色,问道:“难道阿衍已经想起了一切?”
沈兰时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桌案上,看到沈念那病得苍白的脸色,更是忧心忡忡。看到沈念那难受模样,他便跟着伤心难过。
“我虽什么都想不起来,但看到沈娘子这般模样,我实在痛心。”
他见到沈念那模样,她应该已经知道了真相,她难免会觉得手足无措,伤心难过。她如今又怀了季淩洲的孩子,这让她多难过啊。
马文英轻轻地擦拭着桌案上的水渍,笑道:“沈将军这是关心则乱,虽然沈将军忘了这一切,但你和沈娘子是亲兄妹,这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不会改变的,就像你虽然记不得从前的事了,但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关心沈娘子。”
沈兰时一把握住了马文英的手,“我不喜欢你这样叫我,这样让我觉得很生疏,你就叫我阿衍,我是你的阿衍,不是什么沈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