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太妃的眼睛微微泛红,提到先帝时,她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脸上并无半分幽怨的神色。
沈念心想珍太妃定和先帝的感情应该很好。
珍太妃年过四十,除了眼角几道浅浅的皱纹,保养得极好,看得出年轻时定是个绝色佳人,只是鬓边添了不少白发,倒是显得有些沧桑憔悴。
她一身素色宫装,头上无半点钗环首饰,看上去很素净,脸上却描着干净的妆容,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从容。
她被幽禁在长宁宫,不见半分忧愁之色,脸上时常挂着笑,看上去让人觉得很亲切。
沈念福身行了个大礼,“多谢太妃。”
珍太妃笑了笑,沈念搀着她,去往玉清宫,一路走,她便为沈念介绍她在院中亲手种下的桃树,“待到桃花盛开时,念念再陪我赏花,说说话,可好?”
季凌洲笑道:“那儿臣便陪着念念一同进宫来看望母妃。”
珍太妃摇头,“有念念陪着我便好,我见到念念,便觉得喜欢。但我一见到你,便觉得自己成了你的拖累,反而咱们母子难过伤感,倒不如不见面的好。”
沈念有些同情珍太妃,她一个月才能见季凌洲一次,母子之间应该很想念彼此才是,可她却不想让季凌洲为难,不愿相见,她定是不愿让当今圣上找机会对付摄政王。
季凌洲跪在珍太妃的面前,沈念也跪在他的身侧,“都怪儿臣无能,没能将母妃接出宫。儿臣不能在母妃身边尽孝道,是儿臣的错。”
珍太妃赶紧搀扶季凌洲和沈念起身,笑道:“我在这里很好,皇帝许我锦衣玉食,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不要顾及我。”
院外传来阵阵丝竹之声,珍太妃拉着沈念,眼角微微又些湿润,却仍是笑容不改,“宫宴就要开始了,念念陪我去玉清宫。”
沈念笑着点了点头。
刚走出长宁宫,一道凉风袭来,沈念看向身侧的季凌洲,关切地道:“殿下可觉得冷吗?”
季凌洲轻握着沈念的手,笑道:“不冷,我握着念念的手便觉得很温暖。”
去往玉清宫需走小半个时辰的路,可季凌洲却拒绝乘坐步撵,温声道:“我陪着念念一起走。”
“好。”
待行到玉清宫的宫门,一身太子常服的季容笙从见到了十指相扣的皇叔和沈念,他们言笑晏晏,尤其是沈念脸上明媚的笑,好似灼伤了他的眼。
偏偏他不能对摄政王视而不见,更不能回避失礼,他只得大走到摄政王的面前,对他拱手行礼,“拜见皇叔。”
第54章
在这之前, 季容笙亲自去了一趟摄政王府,亲自将沈念手中夺走的玉佩归还给摄政王府。
他以为摄政王不会轻易放过何尚书和张太傅,他提心吊胆地过了几日, 也没等到摄政王的下一步动作, 却还打听到摄政王卧病不起的消息, 又打到他这次好像病得极重, 近十多日都闭府不出,谢绝见客。
季凌洲动卢侍郎的目的,本就是为了逼迫太子主动放了沈念。
他只是为了给季容笙一个警告, 他并不会对何尚书和张太傅出手, 也是为了不让东宫造成势单力薄局面, 最后却让梁王从中获利, 留着太子对付梁王, 便是他的打算。
此刻季容笙一言不发,只是扫了一眼摄政王头上的那支玉簪, 眼神变得幽深似寒潭,那支沈念亲手所画, 赠予摄政王的玉簪, 他觉得尤其刺眼, 他只看了一眼, 便迅速移开。
只一眼,他便认出了这支玉簪是他那日翻墙入沈家, 在沈念桌案上见到的那簪子的图样, 他更觉心烦意乱, 暗暗握紧了双拳, 对身后的李安吩咐道:“进去罢!”
季容笙从沈念身侧经过, 连看都没看沈念一眼, 就像沈念这个人对他是全然陌生的。
只是他脸色阴沉,冷若冰霜,看上去心情极差。
大步入席就坐,看着季凌洲和沈念十指相扣并肩进了大殿,他暗暗捏紧了手里的杯盏,猛地灌了一口酒,辣得喉咙一阵刺痛。
他不想去看沈念看向摄政王时那深情的眼神,却又忍不住用余光扫向沈念,更觉心烦。
却装作被眼前的宫中舞姬的歌舞所吸引,又忍不住竖起耳朵听沈念和皇叔到底说了些什么,沈念喂摄政王吃下一块糕点,摄政王在沈念的耳畔说了几句。
他不觉眉头皱得更紧了。
李安站在太子身后,他知晓太子此刻定是忍得辛苦,心如刀绞,担心太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见太子只是喝了几杯酒,并不去看坐在他对面的摄政王和沈娘子,他这才感到稍稍放心些。
季凌洲握了握沈念的手,笑道:“别怕,本王说过,会为念念讨回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