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珥知道他这么做是因为每晚看见她在自己屋里磕破下巴,可是这么一来,他不是连被子都没了。
姑娘登时眼角湿润了。
“是些不用的旧衣物,我可不想摔着你,又挨鞭子了。”少年见这哭包又要哭,皱着眉不自然地解释道。
“以后王府会送新的衣物来,我只是腾出地方。”
谢珥明白他自尊心重,不然也不会不肯接受她送的食物衣物了。
她立马擦干眼泪笑:“可是我好喜欢哥哥屋里这个毯子,我今天能躺在这睡吗?哥哥陪我...”
少年一听又严肃皱眉:“不,你必须走,对了,以后你过来,不要再钻狗洞,院外的人已经撤了,你若实在不想走正门,我在侧面给你做了道小门。”
说着就一把拎起她往院侧去。
一路被悬空拎着越过院子时,谢珥眼风捕捉到了,曾经少年那个荒芜破败的院子,早已经种出一排排她最喜欢的凤仙花和风铃花了,花卉中间,还立着那把嫩绿色绘有朝阳花的油纸伞,银辉撒下,夜色中到处一片盎然。
“还有,我的工作只是保护王爷,他的地下宫殿与我无关,我不会碰那些的。”
“哥哥...”谢珥突然反手抱紧了少年的手,仰起小脸笑,“哥哥我最喜欢最喜欢...最喜欢你了!”
谢谨行脸上漠然又嫌弃,但在小姑娘背转过身抚摸花儿的时候,却突然勾出一抹阴暗的笑。
是你说最喜欢哥哥的,以后,可不能后悔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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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自那天谢珥装病装可怜撮合谢景天夫妇后,如今谢景天终是收敛了脾气,任由端阳打骂都不吭声,反倒表现出比以前还多的耐性去包容和爱护自己的妻子。
“砰”地一声脆响,堂屋里不知打碎第几个茶壶了,侍女们都战战兢兢地低头收拾,眼风都不敢抬,生怕一个动作惹恼了端阳郡主,被兜头的瓷器砸来。
“谢景天!你还算不算个男人!我话都说得那样明白了,你为何还不同意和离!是不是想逼本郡主写休书!”
端阳郡主气炸道。
谢景天看见端阳指尖被瓷器划破,溢出一滴血珠,便默不作声地半跪往前,轻轻用纱带帮她包扎。
比起日夜同他争吵,端阳更受不了现在他表现出的温柔和耐性,这转变吓得她不由后退,差点撞倒博古架。
“小心!”幸好谢景天眼明手快,一把将她纤腰揽住,往自己怀里带,用背脊帮她挡住了那一面欲倒的架子。
零碎的瓷器噼里啪啦全砸在他结实的后背,掉落地上碎成一堆。
他叹息一声,望着怀中的女人,“算不算男人,你说了算,我不和离,也不准你写休书,我们不都答应孩子了吗?”
端阳还想挣扎,不料人在他怀里,被他禁锢得死死的,女人的气力毕竟挣不过男人。
“莹莹,别闹了好吗?”
他的话温柔得像在哄蜜恋中的小情人。
“尔尔上次突然跑来跟我说她做了一个梦,她说梦见我对她和你,还有这个家失望透顶后,回到边关直到战死也没回来过...”
端阳听到这里,倏地停止挣扎。
“她还说,我死后,你开始变得很憔悴,一下就像老了好几岁,还日日到我牌位前坐着自言自语,又哭又笑,一坐就是一整天。”
“小、小孩子做梦的话,你也信...”
触及生死字眼时,端阳郡主突然安静下来,任由他搂着在怀里,撇过头,眼睛便红了在默默流泪。
谢景天眼神晦暗地望着怀中人,“莹莹,说实话,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听到这话时,心里竟是有些高兴的,高兴原来一直以来,你对我不是无动于衷的,我死了你也会难过,可同时,我也舍不得你伤心...”
“是谁说!谁说我对你无动于衷的!别再说死字了,图吉利吗?”端阳郡主再面对他时,早已泪流满脸。
谢景天望着她眼神变暗,突然一把拔掉她发上簪子,一头青丝散落,然后伸手贪婪地梭进她的发丝间纠缠,低头覆住了她的红唇...
崇威将军打这次之后,得以天天宿在桂正堂,端阳郡主再也不撵他去别处了。
建族学的事也进行得如火如荼,近来郡主同将军关系变好,对谢谨行也明显宽容了,再也没有去刁难过他一次,还主动遣人送来得体的衣裳,免得他在瑞王府做事寒酸,丢了将军府颜面。
谢谨行白天在瑞王府工作,名义上是瑞亲王的近身侍卫,但背地里却成了瑞亲王暗杀营里栽培的一把锋利的刀,私下里开始解决一些官场上不为人知的血腥之事。
只少年散值回府前,必定现在瑞王府清洗一遍更换过衣物再回,因为晚饭后那绿色小包子就会歪歪扭扭地跑来找他,他不希望身上的血腥气被她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