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确凿,就连行凶的药物都被找到了,开棺一验就能得知真相。
可大家却都红了眼维护所谓的“清官”尊严。
“沈大人高风亮节,怀瑾握瑜,写得出《悯世》这样一篇荡气回肠、言之有物文章的人,怎么可能去杀自己义弟??他也没有动机去杀啊!!”
大家都不相信,知道谢谨行漠着脸,把仵作和谢迟的棺都开了,检验结果出来,大家还是不信。
“奸宦作恶,祸延朝廷,臣等恳请长公主殿下割爱,今日定要把奸宦处决了。”
长公主皱紧了眉,一旁的太子早已是虚架子了,也没有说话。
谢谨行狭长的眸冷冷环视了一圈朝堂。
那些所谓的忠贤、所谓的良臣,其实也不过如此,就是世间人都歌颂明理正义的首辅张大人,此时还不是一样同这些人一起是非不分?
谢谨行突然想起少年时,自己找到了赵华阳冤屈谢珥的银锭,得把功劳全都让给沈言之,才能替谢珥洗刷冤情。
因为如果是他找到的话,大家都不会信。
这世间无非是这样,他一只乌鸦,落入这些自视高贵的天鹅群中,他再如何标榜自己的羽毛是干净的,不是很可笑吗?
所以,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也对这些人根本不抱期望。
“殿下、各位大人,大家能听奴才一言吗?”
就在谢谨行晃神间,惯来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康子义上前跪请道。
康子义以前曾跟在陛下身边很长时间,他为人宅心仁厚,从不多事,还是有许多臣子对他印象很好的。
长公主示意他继续说。
“奴才认为,掌印大人拿出的证据并无疑点,就算有疑点,大家只需去查证,一切都清晰了,可是堂下诸位大人非但不先把事情是非弄清,即便是质疑那个仵作,大可另请几个信得过的仵作去查验,为何一口就咬定是一个人的错呢?”
康子义说完,谢谨行目光往他脸上一瞟而过。
可他说完,立马就有臣子义愤填膺地出来反驳道:“长公主殿下!谢氏已故小郎君是殿下亲外孙啊!这阉`奴如此目无尊卑,在未经殿下应允的情况下先行开棺开挖,这已经是大罪一条了!请恕微臣直言,康公公说出那样的话,明显偏颇,不知居心何为?”
那臣子说完,朝堂基本一边倒言论都倾向那位臣子,就连帮谢谨行发话的老太监康子义也要遭牵连被要求治罪。
谢谨行勾唇笑了出声。
众人怔住。
“大胆逆贼!你这是想造反吗??”
有人勃怒道。
谢掌印笑得不能自已,笑声越发瘆人,在雕梁画栋、神龙环绕的偌大殿堂中回荡,一阵又一阵的回音,听得人头皮发麻、震耳发聩。
有人忍不住抖着声质问:“笑什么?!”
“你们果然没让咱家失望啊...原来”他笑得直不起腰,惯来冷清的脸容此刻也因为笑而多了几分艳色,
“原来世间是非黑白本就不那么重要,那些《醒世警言》里的故事,都是骗小姑娘的。真正的世道,得讲强弱,今日咱家在这里遭你们这些所谓的清高人污蔑诋毁,不是咱家真的错了。”
“而是...哈哈哈...而是咱家不小心混进你们这些‘清高人’中间了,咱家...只有一个人,说不过你们那么多张嘴。”
“那么...”
谢公公伸出尾指揩掉嫣红眼尾笑出的泪,一抬手,十万御林军立马执剑闯进。
“来人啊,朝中有逆臣媚上瞒下,钳制陛下,迷惑长公主,速速把这些逆臣统统抓拿起来——”
一声令下,身穿铠甲的御林军鱼贯而进,执剑齐齐对准了朝中臣子,长公主也被几名太监左右护住,“长公主殿下,掌印大人命奴才等保护你安全。”
长公主看着满朝被制服的臣子,又看了看一旁眉眼恢复凉薄的谢谨行,深深地闭了闭眼,“本宫就猜到有一天,会被你这把利刃所伤,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殿下想利用奴才的那一天,就该想好这些的,可你既然想到了,依然要重用奴才,不就证明,殿下已经无路可走了吗?”
长公主不说话了,脸容一下子垮下去,像是老了好几岁。
一旁的太子殿下已被人钳制,不断地骂着奸宦该杀,随后被带走。
“奸宦该诛!天地不容!”
那些反抗过谢谨行的臣子被御林军收押着,对堂上的谢掌印说出最怨毒的咀咒。
“像你这种做尽伤天害理之事的逆贼,会遭报应的!日后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最好是一辈子孤身一人,永远得不到爱,倘若不是,你身边之人,也定会替你遭天谴,不得好死!!”
谢谨行仿佛看见当年那个前来留难他的妇人,只因他当时的主子把地下宫殿遭的孽,都推到他身上,但实际上,地下宫殿之事,他从不插手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