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能有多重?看似轻飘飘的一脚,却让被踩的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她抬起脚又朝那人脸上移去, 那人大骇, 涕泪横流,大哭道:“饶了我!求您饶了我!求求您!”
形容可怜, 全然没了方才恨不得将郎子君敲骨吸髓的邪恶傲慢。
脚尖略过他的脸, 转向另一边, 众人这才发现那躺在地上的男子一条腿凹陷下去一块,鲜血湿透了裤腿。
没有人再敢言语。挡在前面的人悄悄想往后面缩, 挤在后面的人不知内情,一心又想往前挤看热闹。
人都是自私的,便是亲属家人又如何,前一刻还为了子侄兄弟痛哭流涕,嚎叫着要讨回公道, 现在无一人留在担架旁,俱逃到了人群里,连个小厮都没留下。
那七个人, 断了腿的往后爬,想逃命。折了胳膊的也不装奄奄一息了, 拔腿就跑。
白驰踩过那爬着往前走的人的手臂、指骨, 又将那跑进人群的单拎出来,挨个又断了他们一条腿。
她似乎专为卸人胳膊腿, 并不想见红。除了那个胡言乱语,被一脚剁碎了腿骨的。
满场只听凄厉惨叫。
她的凶残暴虐简直不讲道理到毫无人性。
有人失声尖叫:“杀人啦!快跑啊!”
人群终于□□失控。原本还你退我搡静静移动的人群,终于达成了统一,四散奔逃。
你撞我,我挤你,飞了鞋子,掉了银子。张九郎也在四散的人群中被撞下马。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失控的人群踩伤之时,围住他的人忽然自动让开了道,像是海水分离,又退潮般顷刻远离,独独将他留在了岸上。
随即,他感觉有人提起了他的后衣领子。
张九郎怯怯抬头,正要道一声谢,触到一双冰冷的眼,紧接着一耳刮子将他打飞了出去。和那些被卸了胳膊断了腿没敢动的家伙滚到一起。
张九郎面上火.辣辣的疼,双手撑了下地,碰疼了身边人,引来一声痛呼。他坐在地上,仰着脸,心脏乱七八糟跳的飞快,感觉随时要晕过去。
“你,你,你……”他一直知道白驰不好惹,同行一路,他本能的靠近温柔好说话的沈寂。却对白驰避之唯恐不及。即便一路上都是白驰在护卫他们的安全。有她在,简直比金吾卫都让人感到安心,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害怕她排斥她。
他一直有种感觉,虽然她面对寂哥哥的时候看上去比旁的任何人都好说话好相处。可他总觉得她前后两张脸,让人感觉很恐怖。这样的人说她对自己的郎君有多喜欢多深情你会信?反正张九郎不信。
她总是欺负寂哥哥,将他当成个下人般使唤来去,有时候居高临下的态度又像是个长辈在教育晚辈做人做事。
反正,给人的感觉挺古怪的。
此时此刻,张九郎跌坐在地上,承受着她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惊慌失措的同时,不禁暗想,他当初是怎么有胆量在她背后说她坏话的?要死了,要死了,这女人看上去跟疯了一样,谁人都敢打杀。
他情不自禁双手捂脸,大喊大叫:“寂哥哥救我!寂哥哥救我!”
郎子君在极度的震惊过后,见人群四散,早就跑了过来,又见白驰擒了张府的小公子,惊慌之下,张开双臂拦在中间:“他不能动,他爹是中书令张鼎,动不得!”
张九郎看着郎子君的后背,从没有一刻觉得她这么可爱过,以前在家里常听家中女人议论她“不知羞耻,伤风败俗”。听得多了,虽从未有过任何接触,潜意识里也觉得她不是个好人。
白驰果真停住了手,没对张九郎如何。
人人都惧怕的人却听了自己的话,郎子君心里不由生出一股自豪感。从来没有人肯如此为了她大闹一场,她的心在激烈的跳动着,血液都跟着燃烧了起来。
县衙的人姗姗来迟,手持钢刀,拨开散乱逃窜的人,大声呵斥。有人站在他们面前手指白驰,惊魂未定的大声喊叫:“官爷!那是个妖魔,刽子手!是她!都是她干的!”
衙役纷纷拔出钢刀,刚要围拢过来,忽然自一侧巷子窜出一行几人,领头一人正是彭义武。见县衙拔刀,也纷纷拔出佩剑,围成一圈将白驰护在正中,彭义武亮出信物,“吾乃大长公主府近卫,何事如此惊慌喧闹?”
给官差指认凶手的正是汪家人,虽然他们家祖母临走的时候有交代,此事暂且不要声张,等她回禀了大长公主自有说法。汪家人却受不住其他几家人的怂恿,又听孙家人说会请到张家人主持公道,也就无所畏惧的参与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