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前途一片黑暗。即便再不情愿,再不敢面对,也只能被逼着去认错领罚。
白驰看这孩子抖啊抖,眼泪掉啊掉。她不喜欢说教,她也不相信说教能教育好孩子。按理成年人该懂事了吧?所有道理都明白了吧?可是要让这些成人听话,还是拳头管用。
“你明天带他回宫。天后那我去说。”白驰说。
嬷嬷只当白驰故意说气话,将姬后的话又重复了遍,又让小皇子道歉认错。
白驰:“我没生气,我是真教不好他。”已是冬日,又是晚上,她的屋子没有烧炭,冷得很,小皇子瑟瑟发抖,一时也不知他是吓的还是冻的。
铃兰捧着一个暖手铜炉进来,虽然白驰不需要,但她总是很执拗的往白驰被窝里放一个。白驰顺手接过,又自然的塞进小皇子怀里,“早些回去睡吧。”
打发了小皇子,铃兰忍不住抱怨道:“我都听说了,你跑公主府将有儿给揍了,为什么呀?”她是真的很喜欢有儿,想不明白主子为何非要这样。
“做错了就要受罚,没有什么为什么。”白驰夜里还有事要做,不愿浪费心力,“你也出去,我要睡了。”
铃兰言简意赅,将侍书同她说的话说了,解释了有儿为何会不小心伤了侍卫,又说她走后没多久,有儿平静下来就同小侍卫道歉了。今天中午让侍书跑了趟,专门过来解释。还带了果品香粉送给铃兰。
铃兰哪受得了这糖衣炮弹,拍胸口保证替他说好话。自然句句都向着有儿。又指着白驰的软底鞋说:“这是你刚来平京时有儿送来的,穿的还习惯吗?”
白驰蹙了蹙眉心,有些糊涂的表情。
铃兰说:“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可能顽劣任性?还不是想亲近你这个亲娘,又怕你不喜欢,故意制造动静想让你注意到他。小孩子哪有什么坏心眼。”
白驰不置可否。点了下头,说知道了。就将铃兰请出去了。
她刚躺下没多会,隐隐约约听到屋顶有脚步声。
将军府这么穷,总不会闹贼吧?
她悄悄披上衣裳,潜了出去,雪光下,屋顶院内果然站着几个人,正快速往小皇子住的地方跑去。
整个将军府黑漆漆的,都睡了,只有周安那还亮着灯,亮晃晃的。
宫里出来的有钱人,不怕费灯烛钱。小皇子就算睡了也要点着灯,怕鬼。
小宫人们不着急睡觉,做个针线什么的,说说小话,各屋里也都点着油灯。
寂静的夜,忽然有人呜哇哇喊了句什么,白驰心头一惊,原本还不紧不慢的跟在那几个贼匪身后,骤然加速,旋风一般将瓦片都带了下来,长剑一挥,破开屋门。径自将尚在睡梦中的周安一把抓起,夹在腋下。又是纵身一跃,破开屋顶,站了上去。直面正发愣的看着碎裂的瓦片只差破口大骂的几名贼匪。
不是说好了,悄悄潜入,再自报家门,比试讨教。搞出这么大动静,不怕惊动官府吗?
此刻屋内有一人也是一脸懵逼的从短暂的昏迷中苏醒过来,方才他被剑风扫到,瞬间失去了知觉。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才喊了一句,“江东浑江鲤骆无名前来讨教!”话音方落,一道凌厉的剑光自身后破风而来,他敏捷的往前一扑,还是被剑风扫到,旋即晕了过去。
却说白驰一手执剑,一手将周安夹在腋下,面如寒霜。半句废话都没有的,直扑而去,挥剑就砍。
周安养尊处优哪经过这种阵仗,急速奔跑下,眼前的景物像是忽然之间撞入瞳孔,本能尖叫。他这一叫,让白驰一滞,挥剑的手偏了些,也是这一点时间,叫那几个盗贼回过神来,纷纷取下武器,有人高声问:“敢问是哪路英雄?”
但凡周安在别的什么地方遇刺,白驰都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但是将军府是她的地盘,敢在她的羽翼之下动人,简直比老虎嘴上拔胡须还可恨。
将军府没有护卫,都是寻常仆从,便是大囡小囡那样的武婢,白驰也不让她们值夜。她的羽翼之外,大家都要遵循这个世界的法则,努力而谨慎的活着,各司其职,各遵本分。在她的羽翼之下,她希望看到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大家都活得自在些,没那么多世俗的欺压烦恼,像是一处世外桃源。关上了门,安生的过日子,岁月静好,是她心灵放松的地方。
白驰哪会理会他们,扣紧小皇子,又是纵身一跃,忽而从天而将,倒垂而下,剑锋直指盗匪,犹如天外陨石,气灌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