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扫了一眼内容,就兴致缺缺地重新放下,朝一旁一只手撑在后桌上,一边含笑看着他的秦奏说道:“我不是有意看你的日记啊,我以为是你新买的书呢。”
“看就看呗,又没什么秘密。”秦奏笑着摇摇头,抬手将日记本递到他的面前,等虞清接过后,他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副饶有兴致地模样。
虞清不确定地看着他,见他肯定的抬了抬下巴,这才翻开日记本的封面。
带有力道的笔锋让字体显得锋利极了,虞清读了一篇又一篇,等阅读到某一篇时,一目十行的阅读速度慢了下来。
这篇写的是他和秦奏某一日生气的事,准确的说,是虞清单方面闹脾气,因为虞清跟着霍临秋下了学跑出去玩,让秦奏找了一晚上,最终还把霍临秋打了一顿。
虞清没拉住,又觉得秦奏太小题大做,于是单方面宣布和秦奏开始冷战。后来还是他自己受不了,外加秦奏跟他道歉,两人这才和好如初。
虞清低头看着白纸上一个个锋利文字,透过那些字他仿佛回到那个时候,终于看懂了秦奏内心的想法,他眨了眨眼,唇瓣紧抿起,半晌后才轻声道:“你喜欢我啊?”
“是啊。”秦奏点头。
“那你不早说。”虞清小声抱怨了一句,但他那又软又甜的声音哪里是抱怨,分明是撒娇才对。
“你现在也知道了。”秦奏凝视着他的眼睛。
“要是我没看日记呢,那你是不是一直都不会说?”虞清合上日记本,故意道。
秦奏看着他的样子很认真,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许久之后,他说:“如果你能发现我喜欢你的话,那我应当是会说出来的。”
“那我要是一直都发现不了呢?”
秦奏沉默了,等虞清不满地轻哼一声,他无奈垂着眼道:“清清,有些话我不敢和你说。”
“我知道了,胆小鬼。”虞清抬手拍了拍他的头,然后扬着手里的日记本,道:“既然你不敢说,那你的日记本以后都要给我看,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好啊。”秦奏说。
虞清自己却又摇头:“不行,光我看你的也太不公平了,我也要写日记,不然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怎么办。”
约定就这么定了下来,从一开始没过几天就会互相看一看,到后来发现时间太短,虞清的日记可能一个字都没写,于是最终定下来每年新年后再一起看。
他们之间的约定只要定下来就会持续很久,从不会有谁忘记或者缺席。
如今,秦奏失去了记忆,虞清觉得即便这样,他们之间的约定也不能因此而中断啊。
秦奏的日记本向来放在书桌的抽屉里,虞清很容易就能拿到它,此时天色太早,他抬头瞧了一眼时间,等秦奏醒来可能要两个小时之后了。
虞清有些等不及,他随手翻了两页,想知道失忆后的秦奏有没有记得写日记。
秦奏和他不同,他写日记的频率很高,虞清手里连三分之一都没写到的日记本,在他这里已经写了一大半。
随手一翻就是失忆之前写的。
虞清扫了一眼,刚刚好是秦奏向他求婚的那一天,他眯起眼,笑意盛满了眼瞳,随意看了两句,突然察觉出不对来。
这好像不是在一天写的。
原本流畅的文字旁被人划了又写,一样的笔迹没有被其他人捣乱的可能。
“这一天我等了很久,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真的能拥有清清。”这一行字被人用黑色钢笔从中间划上了一条线,执笔人用的力气很大,纸张被钢笔勾出了纤维,破裂地躺在那里。
而在这一行字的下方,是同样用力极大的字体,像是执笔人克制下很大的恨意,才写下这带有挑衅的话:“你应当也没有想到,清清最终会属于我吧。”
“我”是谁?
不都是他吗?
虞清皱起眉,心中不自觉地开始恐慌起来,大脑中又浮现出那许久不曾听见,已经被他刻意遗忘的话:“我和他不是一个人。”
虞清急切地翻着日记本,纸张发出哗哗的声音,墙上挂着的钟表一刻不停地哒哒轻响着,无端让他心里急切地发慌。
一页页翻过去,几乎每一页都有着类似的批注痕迹,虞清紧紧咬着自己的唇,他的手有些颤抖,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他不想见到的事就要发生了。
一行行黑字印入眼底,那些字幻觉般地自动放大、重组,让虞清的眼前变得混乱,他快要认不出那些痕迹上究竟写了什么,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日记本被他一页页快速浏览过去,终于,秦奏失忆前写下的篇章终于完结,另一个执笔人终于不再委屈地将自己的锋利文字挤在各种小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