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徐巍客气笑着,在门外说:“温洛洛小姐,这位是薄桑的父亲,薄缜先生,我是他的助理徐巍,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谈谈。”
躲在门后的温洛洛没出声。
她有些警觉,不明白,对方找自己做什么。
年轻男人从怀里掏出转院证明,就在猫眼前,以此证明:“温洛洛小姐,温国丰先生上午已经成功转院了,是薄总托人办妥的,这次冒昧登门,只想跟你谈谈之后的事宜,希望你开门,我们知道你在家,刚刚在楼下看到你晒被子了。”
温洛洛拧开了门把手,过道的风吹进来,跟阳台的晒意不同,吹到身上微微的凉。
“打扰了。”徐巍礼貌。
薄缜虽然没说话,但他全程沉默打量,走进来,眼角有些细微皱纹,从在门外到进来,表情都没丝毫变化,给人猜不透的感觉。
温洛洛就站在门口,门没锁,只虚掩转过身,看着这两人。
薄缜自若坐在就近的沙发位置。
他是商人,善于珍惜时间,不愿花在无用的客套上。
薄桑的成长他虽然没参与,但是按着他预期的路线在走,如今频频出现误差,就不得不出面把影响的因素最小化。
跳舞的女孩,哪个不向往大舞团。
她接到黄月的邀请,始终没答应,让薄缜觉得这个女孩并不好用财富名利方面搞定。
不过,没关系。
这种不太注重名利的女孩,一般很重感情,爱情、亲情,换个角度,更容易让他威胁到。
墙上的相框陈旧玻璃面干干净净,里面的照片,是一家人的合影,笑容灿烂如同春日暖意下的花朵,和谐温馨。
薄缜收回目光,说明:“我以爱心基金的名义,帮你父亲转院,且免了第一个月的费用,他对我很感谢,握着我的手不肯放。但你应该知道,我是因为薄桑,才会出面。”
薄缜语气沉静,这点薄桑跟他很像,但薄桑跟她说话时,态度远比他温柔。
“医生评估,你父亲后期疗养,一个月远远不够,按一年半载算,都算少的。”
“我这个人心不狠,也不想看到你父亲刚好些,就去为了钱劳神耗精力。但如果你不肯分手,他可能就不止要劳神耗精力这么简单。”
他说话间的语调很平和,跟长辈和自家小辈聊家常一样。
但对她说的内容,却让她毛骨悚然。
“你什么意思?”温洛洛收起礼貌,她口吻并不像表面看上去柔弱,而是提防与不善。
薄缜觉得有点无可奈何。
他这个年纪,活了几十年,生意场威胁过不少对家,但如今威胁的人,却是一个小女生:“如果,医院给你父亲配的药,其中某种错了,或者剂量太大,再或者火灾车祸,恐怕你就再也见不到他。”
她攥紧手心,愤怒与无助涌上来:“你这是故意杀人!”
“就算是吧。你可以去告诉薄桑,反正我们父子关系不算好,我不在意再多条裂痕。或者,也可以去报警,只要你能抓到我指使的证据。”
她的后路,被对方慢条斯理说着,又一条条堵死。
“但是你呢。”
“为了谈恋爱,拿家人的命赌,你有几分胜算,敢冒险吗。”
卑劣强势的人,高高在上。
被控制住最致命处的弱者,成了最无助最可怜的人。
窗外蝴蝶扇动轻盈的翅膀上下无声而过,向着阳台那头的花朵,却在靠近时,一不小心被隐白的蜘蛛网粘住,开始不停挣扎。
蜘蛛感应到猎物,从灰墙角落出来,并不会因为蝴蝶的纤弱而就放过它。
窗内。
薄缜脚边的地面映射着阳台透进的强光,照着他笃定毫无怜悯的神情,看透她所有想法。
“只要你按我的意思办,任何人都不会有事。”
温洛洛眼神失焦,没了退路。
薄缜看了眼时间,重新看向她,说:“十分钟,找个合适的理由跟薄桑告别。”
“之后,你的号码就不要用了。”
“滨舞那边,我会帮你申请交换生资格。”
“四年内,随便你去哪里,唯独,淮京和滨城不可以。”
“别觉得我残忍。”
“没让你出国,而是留在国内,我已经很让步了。”
……
温洛洛站在靠近房门的阴影里,她眼睫颤了颤,垂下,只是忍不住想起。
昨晚,她还靠在薄桑的肩,对他说:“只想我们在一起。”
晚饭,他煮了小馄饨,将桃子汽水倒进玻璃杯递给她:“你喜欢喝的。”
睡觉前,他的吻落在眼睛,低低说了句:“晚安。”
她昨天对他说的话,放在此刻,被迫成了许多谎言。
真挚的骗子,如果被人相信,那就比刽子手更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