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他去滨舞看演出,去往后台,再后来是温洛洛那小姑娘脖子上有吻痕,如今又替人家父亲找医生动用奖金掏医药费。
温洛洛确实是个养眼的小姑娘。
会喜欢,不奇怪。
而且,那小姑娘跳舞很好,黄月很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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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小区里家家户户亮满了灯光,无风,梧桐树叶安静一动不动。
青石院墙的二层洋房,依然像无人居住的艺术品,区别于旧房子,夜里冷色调笼罩,愈发清寂压抑起来。
房里灯关着,电脑页面,是关于手术后疗养不当的各种并发症。
温洛洛仔细看,每种都折磨痛苦,不想发生在父亲身上。
她才关电脑,准备开灯去洗漱,静谧的空气中响起手机的铃声,屏幕是陌生号码,执着不停亮着。
接通后,她听见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说话极为亲和:“你好洛洛,我们昨天晚上刚见过,号码我问了你老师要来的。”
“你是黄月老师?”温洛洛道。
黄月笑笑,坦白:“嗯,我还是薄桑的妈妈。”
“……”
温洛洛握紧了电话,有些发懵。
她想到邻居周围很多人都说过,薄桑的妈妈跳舞很好,为了舞蹈甚至没担起一个合格母亲的责任。
原来是这样啊。
黄月做到桃夭舞团的团长,站在舞蹈界顶端的高度,怎么会分出太多精力给家庭。
“黄月老师,有什么事吗?”温洛洛回过神,问。
黄月始终没有尖锐顶端咄咄逼人,只说:“阿姨喜欢你跳舞。”
像所有名门大家一样,语气很温柔:“但你和薄桑,不合适。”
闻言,温洛洛黯淡了神情。
她感到好奇:“原因呢?”
“薄桑回淮京了,他也应该没跟你说,明天滨建大有学术交流会吧。”
“他回淮京了?”她再次惊讶,而后回答:“我确实不知道。”
“其实不止滨建大的交流会,就连难得的淮京大学,薄桑原本是要去的,但都因为你,他耽搁了。”黄月即便说着这些话,声音还是不急不躁,平易近人,“人的精力有限,总是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你们年纪都还小,人生还很长,现在就不断让步,以后能有什么作为呢。”
“你古典舞跳得好,不进舞团可惜了,不过,没关系,那是你的选择,但薄桑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选,却一次次都因为你改变了。”
黄月说出这次目的:“坦白来说,阿姨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们分开才对彼此有好处。他可以心无旁骛学建筑,你也能更专心跳舞。”
电脑已经关机,没了亮光,四周漆黑静谧,连地板的触感都是凉的。
这种让人几乎窒息的孤寂曾长期属于薄桑,她只是偶尔过来陪伴,从来没日日夜夜连续感受过。
温洛洛恍惚木讷的陈述:“薄桑总是一个人,他很孤独。”
那边默了默。
几秒后,黄月才似乎笑了笑,说:“不必担心,以后薄桑回来的时候,我会尽量多抽时间回家。”
“……”她在黑暗中伸手,抚摸到墙面,凉意从手掌传来,丝丝缓缓,一点点透进血液里。
黄月:“你是个聪明女孩,怎么选择最明智,应该清楚。”
结束通话后,只有她下楼到客厅的脚步声。
万籁俱寂,偶有狗吠声远远传进来。
薄桑回来时,温洛洛就坐在客厅沙发缩着身体。
玄关的小灯被打开,见到是他,她揉了下眼睛,微怔说:“你真的回了淮京。”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眉头蹙了蹙,蹲在她面前,说:“怎么不去床上睡。”
温洛洛犹豫片刻,没隐瞒,声音小了下来:“你妈妈给我打了电话。”
“说什么了?”薄桑握住她的手问。
“她说,我们分手,对彼此都好。”她的声音轻轻的,像雨后脆弱的白色蜘蛛网,风一吹就会吹散。
“我说你总是一个人,很孤独,她说,以后会多抽时间回来。”
温洛洛垂着眼睫,说完之后,不再出声。
薄桑听着她的叙述。
他嗓子涩然:“所以呢,你答应了?”
她这才抬眸,缓缓摇了摇头。
“可是,之前她都没有陪你多久。”
“我没办法相信,以后她会多抽时间陪你。”
薄桑提着的心放下。
他多怕,她真的退缩,选择答应。
玄关淡淡的光散到客厅边缘,映照她眼眸是微亮的,缩着的身子,像遭受世间恶意的小动物,只能尽可能缩小自己,以此寻求安全感。
薄桑很心疼。
温洛洛目光恳求:“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你的选择,明天滨建大有交流会,你今晚回去一定赶得上,回去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