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会再像那晚上一样冒冒失失,打开窗户喊一声,也没有像那晚一样,追着一个背影跑。她开始变得淡定,不过是又认错了而已。
她已经习惯了。
直到两年后,已经是冬天,她跑去中科院附近溜达。
又遇见了一个很像他的人。
这次,她又追上去了。
但中科院大门她进不去,那人步履匆匆,步子迈得很大,一身笔挺的西装,和印象里的少年很不一样。
但她就是觉得,那个人好像他啊。
在那附近转悠了一会,没等到人出来。
她垂着脑袋蔫了吧唧地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那时候,溪音没有回头。
在她身后大约几十米,有位穿着笔挺西装的年轻男人,懒洋洋地迈着步子,慢慢送她进去了地铁站。
当天晚上,她得知了他回国的消息。
“所以,我今天没有认错人吗?”
溪音抱着枕头缩床上,然后又拉开窗户,任凭窗外的寒风刮进来,她看着窗外的星星。
“星星,星星,是他吗?是他你就眨眨眼。”
星星当然不会眨眼睛。
于是她又问:“星星,星星,是他你就不说话。”
星星无法眨眼睛,但如果从星星的角度,会看见少女脸上挂着泪痕,眼睛里含着泪,但竟然是满怀期待与希望的。
她在笑。
“是他啊。”她轻声不知道对谁诉说。
她怕冷,但又想开窗户。
每当她想他的时候,就总是喜欢开开窗户,好像冬天寒冷的风能把她吹得大脑迟缓些,她便没那么想了。
溪音来了灵感,打开手机备忘录,写下一段话:
我走过很长很长的一条夜路,如果要形容它是什么样子——
那大概是一条幽长的小径,很黑,看不清路,但抬头看,好像又能看见远方天上有星星,发着细碎的光。
现在,我终于看见光了。
那是一片旧桃园,里面有小小一片竹林,几棵香椿树,迎风而立一株飘摇的迎春花。
我走到了这里。
她想起了很多,她切换了聊天框,她还发了朋友圈。
她想,她发的那些仅他可见的朋友圈,不知道他看不看得见?
他回来了,来北京了。
那她是不是可以自作多情地想想,他们还有再相逢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其实,他已悄悄与你重逢,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小姑娘啊,你爱的那个少年,他来找你了。
第39章
时间就像一条长长的回廊, 它不断闪现着你的过去,仿佛对于现在而言,再看回过去,只是旁观的第三视角。
走在回廊中, 看到一次次低谷又一次次爬起, 看见一次次相遇、一次次心动, 他的出现就好像是放大化的,闪回在一次次与他的对视里。
他给她撑伞, 他拉她的手, 他亲吻她,他与她再次在雪夜里相逢, 与她在曾经的旧桃园处相逢。
她把一切都剖开给他看, 坐在曾经的家外面, 告诉他:
岑玙,这里曾经就是我的旧桃园。
后来, 我没有家了。
她指着已经是别人家的院子,对他说:“那儿, 还有一株迎春花。”
曾经的少女长大,变成了一个带着过去的大人。
岑玙无比庆幸, 他们再次相遇,他找到了冯玺, 在她的旧桃园处遇见了那个女孩儿。
她把一切毫无保留地再次血淋淋地揭开, 向他展示她未曾愈合,而只是被她藏起的伤口。
小花丢了,所以她曾经说再养只猫咪, 取名小花;竹林倒了, 所以纸飞机飞进了院墙, 把它们托起;迎春枯萎,所以黑板上,他们的名字旁边,开出了一朵小黄花。
他还问过她:“这是什么花?”
她说:“迎春花。”
原来这才是纸飞机的意义;原来他曾经给她遮过去的那把雨伞,挡住了她整个旧桃园的雨天;原来,他的小姑娘,在一次次雨后陷入泥泞的时刻,从来没放弃过乘着那架纸飞机飞向阳光处。
可惜,他不懂,不懂了这么多年。
她也曾是喜欢下雨的,她也曾是睡觉能无忧无虑翻滚着的,她挣扎了整个青少年,却又在长大后,孤独行走了这么久。
她才是那青青翠竹,有着宁折不弯的傲气;她还是那朵迎春花,有着慢慢等待春雨的韧劲儿;连纸飞机都是她自己,所以才能一次次乘着风起,没有烂在阴雨天的淤泥里。
于是,他对她说:
“见人见己。
“那些你见到的我身上的所有特质,你都有。
“当年的小女孩长大了,也只是变成了那个长大的小女孩。
“她还是善良、真诚、从未放弃希望的那个小女孩而已。”
从以前的家到现在的家,走路大概需要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