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音打开手机,看了下天气预报,暴雪。
她从地铁站往公司走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天空,的确是阴沉沉的,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好心情。
她喜欢下雪。
刚到公司,火速打卡,邻座的同事朝她打招呼,“早啊,溪音,今天也是卡点狂魔!”
溪音朝她一笑,“早呀欢欢。”
她把帽子啊围巾啊搭在了椅子上,拨弄了下因为带帽子有点趴的头发。
“今天预报下雪,你没带伞啊?”同事问。
溪音按下电脑开机键,“下雪什么的,才不要打伞呢。”
有同事附和:“对啊对啊,我下雪也不喜欢打伞,雪花落在身上,很温柔很浪漫啊。”
溪音点着鼠标,打开文件夹,说道:
“是啊,不管多冷,一下雪就觉得很浪漫。”
如果是以前,开始工作后,溪音的注意力就很难被分散了。
她们是一家图书公司,编辑部都是女孩子,基本上抬眼一看,同事要么是在敲键盘,要么是在翻着纸张,或者是看选题看得飘眼泪花。
溪音的心有些浮躁,她总是不自觉想起这时候的他在做什么?
“岑玙,想什么呢?”
“哦,我突然想起我一开始接触FAST项目的时候。”
FAST测量组组员说:“行了,我们羡慕死你,回来就调来了FAST项目,我们可是从在学校就开始参与,才有进入这种国之重器项目的机会。”
他把“国之重器”四个字拉得又长又重,言语间难掩羡慕情绪。
岑玙对上了FAST测量组组员的目光,接话道:“的确,能借着中国天眼探索宇宙,是我的荣幸。”
岑玙其实在南京大学时期也有和导师一起关注过FAST项目,去英国留学时候,更是FAST开始被世界各大天文学者关注的时候,是以,他有专门做过FAST的研究,回来才能进入中科院的FAST项目组。
想起那段沉浸在学术的时间,岑玙不自觉揉了揉太阳穴。
“嗡嗡。”
岑玙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看到溪音给他发了个小视频,又发过来一条:“下雪啦。”
视频里,大片大片的雪花洒下,还有他很久没有听过的声音发出“哇”的一声惊叹。
他忍不住听了好几遍。
她的声音还是没变,像是山林的清晨,有溪水潺潺流过,很清脆。
听过瘾了以后,他才抬头往外看去——
漫天飞雪,景致不同。
溪音很久没等到回复,刚开始看雪时的兴奋心情也有些落了下来。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很大,她刚刚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一起看雪。
她没有想很多,想到他就给他发了。
她从窗边走到座位上,不理会同事们还在叽叽喳喳地拍照,自顾自忙了起来。
她忙得昏天黑地,像走程序般过完了一天,累到像狗一样瘫在座位上不想起来。
备忘录适时地响铃,提醒她:今晚7点,朝阳大悦城。
溪音再次打开了微信,发现那个被她选择了“不显示该聊天”的头像出现了一个红红的1——
点开,是他发来的小视频。
她在手机屏幕里,看到了他那边纷纷扬扬落下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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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点50的时候,溪音还在车上。
因为天气不好,所以她叫了个车,奈何也是天气不好,又是晚高峰,她堵在了距离大悦城500米左右的地方。
她朝前看了看,一辆接着一辆,堵得水泄不通,一时半会儿他们动不了。
“师傅,我在这里下车吧。”
溪音提前结单后,把围巾往上扯了扯,毛线帽往下拉了拉。
推开车门,冷风扑面而来,围巾被吹得扬起一个角。
她再次裹了裹脸,穿过车流,走在人行道上。
一直在办公室不觉得冷,下车走了一段路以后,她浑身就被冻透了。
穿得再厚也扛不住寒冷的风和雪。
距离大悦城还有一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她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朝着这边走过来。
很高,很瘦,黑色的风衣外套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
他是迎着风雪走的,也迎着溪音。
红灯变绿了,溪音往那边走去。
她以为他会在绿灯那边等她,可他还是往前走着。
最终他们在红绿灯中间相会,他的鼻尖冻得发红。
溪音看着他的眉眼,然后目光移到他肩上。
“溪音。”他看着她,喊了她名字。
溪音冲他笑了,两人默契地一起往前走。
岑玙已经快记不清上次见她笑是什么时候了,带着毛线帽,裹着围巾的小姑娘,冲他一笑,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这个笑容和回忆里很多次的笑重叠在一起。
他甚至有些不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