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烟垂眸打量着他递过来的毛巾,抿了抿唇,说:“谢谢,不过不用了。”
傅寻之看了看她手中的扭伤喷雾剂,终是将手缩了回来。
她宁可接受那位的好意,也不想要他的冰块。
他垂下手。
明知道扭伤喷雾剂确实更好用些,但心里还是有点沮丧。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堵在门口,不说话,也不走开,就这么僵着。
谈烟微微拧了拧眉。
长时间这么站着,她的脚又开始疼起来了。
她看向江尘,说道:“尘哥,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扭伤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用喷雾剂的。”
江尘点了点头,又关照了两句,转身离开了。
傅寻之还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
谈烟叹了口气,眼底泛上些许不耐,冷声提醒道:“傅先生也可以回去了吗?我很累,想休息了。”
他敛了敛眸没作声。
下意识地就回想起那天在酒吧里明川说的话——
对她好,不是单纯地将他自己的善意强行塞给她,而是一切以她的意愿为准。
傅寻之垂眸,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烟烟,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你发信息给我。”
如果她没把他拉黑的话。
***
傅寻之心情有些烦闷地回了房间。
刚推门进去,便看见江尘翘着腿,吊儿郎当地靠坐在床头刷手机。
他嘴里叼着一根烟,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朝傅寻之瞥了一眼,含着烟头招呼道:“回来啦,傅先生。”
傅寻之抿紧了薄唇没理会他,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地发疼。
房间里统共就摆了一张床。床是标床,没法跟御和苑的大床比。
试问两个身高一米八几的男人怎么睡?
“能不能麻烦江先生不要吸烟?”傅寻之没好气地说道。
他对这位真的没好感。
他看得出来,这位姓江的很照顾烟烟,但是他就看不得他老是黏着烟烟。
江尘斜眼瞟了傅寻之一眼,指尖点了点,将烟头掐灭丢在烟灰缸里。
他呵笑一声,道:“听你的,傅先生!”
傅寻之喉间一梗。
傅先生……
又是傅先生。
他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傅先生”三个字。
有些郁闷地吐出一口浊气,将已经开始融化的冰块清理掉,又拿了老陈帮他们准备的换洗衣服去了浴室。
洗漱完,回到房间。
在床前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掀起被子躺在了床上。
床很窄,他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想要睡得舒服些,胳膊肘便触碰到了靠坐在床头的江尘。
“傅先生睡得不舒坦?是要我再挪挪地?”江尘戏谑道。
“不必!”
傅寻之转过身去,背对着江尘,伸手关掉了他这边的床头灯。
室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了许多。
傅寻之闭上双眼。
这一天折腾下来也够呛,他倒真有些累了。
先是得知西南地区连日暴雨,又查到烟烟买了最早的航班飞去了西南地区。怕烟烟出什么事,他立刻动用了私人飞机飞过去。再后来,骑着那辆快要报废的自行车载烟烟,要不是烟烟的脚扭伤了,倒是这些日子来他遇到的最好的事。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结实的腹部,她搂着他的触感还在,软软的。
正回味着,房里响起了手机提示音,将他拉回现实。
身旁的男人自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笑。
傅寻之心念微动,换了个平躺的姿势,余光瞥了眼姓江的手机。
是微信的聊天界面。
再多的没法确定。
他下意识地就觉得发来消息的人是谈烟。
江尘飞快地打了几个字过去。
又有提示音提醒他有消息进来了。
室内一片寂静,对比之下,手机的提示音和男人的笑声显得尤为明显。
傅寻之强迫自己绅士地移开视线,抬头瞪着天花板,心里嘀咕着:Tmd这男人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觉没法睡了,他索性伸手拿过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解锁,点开他和谈烟的聊天界面。
聊天界面里最后一句是去民政局那天她发给他的“你几点到?”。
再翻上去,还是她发给他的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个时候,她其实已下定决心提离婚了,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就是想早点把婚给离了。
再翻上去点,还是她发给他的信息,但他没回。
离婚后,这一年多来,多少次他点开和谈烟的聊天界面,想发点什么给她,最终还是因为害怕会弹出那个表示发送失败的红色惊叹号的标识而打消了念头。
他自欺欺人地想,只要没弹出那个红色惊叹号,他就不算被烟烟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