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然仍在低声呢喃着,断断续续地,几乎让人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谈烟默默起身,去浴室拿了块热毛巾回到床前。
在床沿处坐下,用热毛巾帮乔思然擦了脸。
乔思然大概是累了,没任何挣扎,乖巧地听凭谈烟帮她擦拭。
谈烟松了口气,将毛巾搁在床头柜上,轻轻扯高薄被,细心地替乔思然掖好每个被角。
回到主卧,谈烟才觉得自己又累又乏。
刚才好一阵兵荒马乱,被汗水打湿的衬衫现在黏糊糊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谈烟找了换洗的衣服,准备去好好地泡个澡。
换下衣裤时,一张纸飘落在地上。
谈烟蹲下来去捡。
是袁姐留给她的那张留言条。
第六章
才看了眼,谈烟就发现那并不是张留言条,而是一张医院门诊收费票据。
票据的姓名栏里填着周隐洛三个字。
周隐洛的门诊票据怎么会在家里?
谈烟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不适。
看第二遍的时候,她看得更仔细了些。
票据上的日期是上个星期的,她记得那天刚好是七夕。
谈烟靠在墙上,仰起头盯着天花板,半晌,她才拿起手机打了通电话给袁姐。
时间已经有点晚了,照理是不该打扰他人休息的,可有些事不马上问问清楚,她今天晚上怕是别想睡了。
铃声响了五六下,对方接起了电话。
“喂?”
“袁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没关系,没关系,家里的事才刚弄完,我还没睡呢,太太。”
谈烟深吸了口气,问道:“袁姐,你还记得你放在茶几上的那张单子吗?”
“啊?单子?”袁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谈烟说的是什么东西。
谈烟低下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继续说:“就是你留在茶几上的那张医院门诊部开的单子。”
“哦,哦,太太是说那张医院的单子啊。”
袁姐换了个手拿手机,“太太,那张单子是……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在傅寻之和谈烟刚结婚那会儿就开始在他们家里工作了,工作两年,她一直都挺满意这份工作的。
太太为人和善细心,性子又温柔,一点不摆架子,也很少对她的工作指手画脚,是位难得特别好相处的雇主。
她实在想不明白一张普普通通的单子,怎么就能惹得太太在深夜时分特意打电话给她。
谈烟又深呼吸了一下,尽量不表现出在意的情绪。
“之前我一直找不到这张单子,也不知道被我落在哪了,我就想问一下,袁姐,你是在哪找到这张单子的?”
“哦,太太是问这事啊。”
理解到太太打来电话并非是因为自己在工作上出了什么纰漏,袁姐轻松地笑了一下,没能留意到谈烟的语调有多刻意不自然。
本就被谈烟紧握在手中的手机无形中被她攥得更紧了一些。
“太太,我是在先生的西装裤子的口袋里找到的。那啥,今天不是把先生的西装都送去干洗了嘛,我怕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落在口袋里没拿出来,所以把东西送去干洗店前,我把西装,西裤的口袋都淘了一遍。
“原来太太一直在找那张单子啊,那现在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袁姐还在电话另一头絮絮叨叨个没完,但谈烟已经没心思听下去了。
周隐洛、医院、七夕、西装裤的口袋……
还有那条推送——
“那天我脚崴了,他陪我去了医院,最后还是在医院里过的七夕节呢。”
“陪洛洛去医院的那位先生,是我们大家熟知的某位公众人物吗?”
“嗯,怎么说呢,算又不算吧。”
几个关键点交织在一起,串成了一条线。
谈烟扯了扯唇角。
有点想笑,又有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笑什么。
大概就是有些佩服自己怎么会那么眼瞎。
人家早就暗示了,自己竟然从来没朝那边想过。
周隐洛不早就暗示了那个陪她共度七夕的男人就是寻之吗?
寻之的确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公众人物,可像他这种身家地位的男人,又怎能算是一点知名度都没有,确实符合周隐洛说的“算又不算”。
所以,寻之七夕那天半夜才回家,其实并不是留在公司里加班了,而是陪周隐洛去医院了?
“太太?太太?您还在听吗,太太?”
手机里传来袁姐的声音,将谈烟从思绪中拉扯回来。
谈烟甩了甩头,说:“袁姐,也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啊?哦,好的,太太。”
结束了通话,谈烟将手机丢在了一边。
她靠着墙,慢慢地坐了下来,抱紧自己的双腿,将脑袋搭在膝盖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