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一事严肃而庄重, 她自己那些衣裳虽然漂亮雅致,却并不适合在拜师的场合穿。
除此外,还找了个人过去特意教她拜师礼节,特意嘱咐,其中细节务必要记住。
季意交代季兆兴几件事后,便带着云辞上了马车。
去往程阁老府邸的路上,季意叮嘱云辞:“阿辞,等会儿在阁老面前,不要再像昨晚初见时那般楞楞的,他问你话,你就回答,他老人家面向虽严肃了些,却也不是那种因为一点小事就动怒的人。”
“还有,今日早些时候我让人过去教你拜师的礼节,你可都记住了?还有哪里不清楚的,说与我听,我再跟你细说。”
云辞道:“外祖父放心,拜师礼的礼节我已记清楚,您不必太担忧。”
季意摸了摸胡子,眉头轻挑了下,有所感慨道:“其实我真正担心的也不是拜师礼,而是拜师礼之后的事。”
云辞略有疑惑:“拜师礼之后?还有什么事?”
季意却笑了一声:“那之后的事情可多着呢。”
他看向云辞:“可都是与你有关的。”
云辞一愣,眼神更显困惑。
季意解释道:“我听你母亲说,你在褚西城时便一心想要念书,如今到了皇城,想必你心中所想也不曾更改。”
“皇城之中,念书受教之地,首选国子监。而程阁老,是国子监初创者,亦是皇帝陛下恩师。这些年,登门拜访想要成为他学生的人不计其数,其中权贵甚多,可他都没收。至如今,他门下亲传弟子不过五个,还包括皇帝陛下在内。”
“我与他有些交情,昨日你写完试题后我便派人将其送去程阁老府上让他过目,本想着今日去寻他,想与他说说你的事,没想到他晚间便亲来季府,书房中,我与他聊了好些,言谈中提起过想要请他收你为徒的事,当时他说会考虑一下,并未立即给出回答。”
“但你忽然来了,他重看你新写完的春试试题,以你的年纪,再加上你所写的内容,想必是觉得满意。所以那会儿便说应允了要收你为徒。”
季意看着云辞,有些语重心长之意:“阿辞,我与你说了这些,你可知当他学生的分量如何?”
云辞眼神闪烁着,虽有讶异,却也点头。
皇帝恩师,国子监初创者,此等分量,她如何能不知晓?
方才外祖父所言,她听得仔细与真切。既是众多人想要的位置,而她一个初来乍到皇城之人便站在了那个位置,自然会引起其余人之不满。
所以,她需要格外注意。
拜师礼后,轻松的日子大概是会很少了。
季意轻叹了一声:“阿辞,要在皇城中立足,要走自己想走的那条路,可不容易,做好准备。”
云辞望着外祖父的眼睛,眼神坚定,郑重着点头:“是。阿辞谨记在心。”
外祖父已为她铺路,接下来的自需自己加倍努力,不可浪费此等良机,也不能浪费外祖父一番用心良苦。
至程阁老府邸,云辞随季意下马车。
府门前有人等候。那人一袭青素衣,年岁三十出头的样子,相貌庄重,见他们来,立即往前,拱手相迎。
“季尚书,”他微微抬头:“这位想必是云辞云姑娘。”
季意颔首示意,云辞微微福身见礼。
“我是阁老府邸的管家,武岩,阁老命我在此等候二位,他老人家已在内院,请。”
“那就有劳武管家了。”
“季尚书言重。”
武岩领路,将季意和云辞带入阁老府内院。
沿路所见,房屋庭院布局简约,树木花草布置似以风水而养,有四方八卦之意,亦是所求安稳宁和。
云辞不由多看了两眼。
程阁老在内院圆庭中而坐。他身前有桌案一副,其上是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
另一侧,是一副茶座,茶具与茶皆已备好,有浅浅白色热气自茶壶壶口钻出,轻盈浮动于半空中,而后不过须臾便消散而去。
他跪坐于蒲团上,腰背挺直而端正,闭眸小憩着,手中握着一串紫檀木制成的佛珠,于指间慢慢转动。
身侧有香炉一只,淡淡檀木之香萦绕而起,浮动于周遭。
武岩将人带过去,于他面前恭敬行礼:“阁老,季尚书和云姑娘到了。”
“嗯。”程阁老缓缓睁开眼。
季意和云辞行将过来,恭敬行礼:“见过程阁老。”
程阁老轻抬手:“免礼。”
而后他看向云辞,手指向身前不远处的桌案:“桌案上,有试题一卷,去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