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埋”。
此刻，丧尸们安静地很。
准确的说，它们毫无动静，聚在沉沉的黑暗里悄然无声如同死了。
只有从无人机或系统视野里，才能发现那巨大成片的影翳。范仁绮甚至有种错觉，也许她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也不会有事。
但她不能拿大家冒险。
好在都是有点东西的人。红发再次发挥异能，将一些便宜塑料袋异化成了小降落伞。她们把炸弹明晃晃地绑在上面，分散地进行投放，十分小心地没有惊醒任何一个丧尸。
不用埋，放在那里就够了。小降落伞一顶一顶地悠悠落地，像是蒲公英找到了家。
范仁绮无声地满意点头。
接着，她们先撤远一些，由周周在稍近的地方按下开关。
担心出意外，范仁绮还绑了一条绳子，准备不行就把她直接拉回来。
“砰”，黎明真正到来了。
被清理一空的研究院前。
范仁绮在硝烟弥漫里扭头，激情澎湃地大声道：“咳咳，准备好了吗！前方一百米掉头！”
红发闻言惊诧：“不进去啊？”
“进去，让丧尸们掉头。”
研究院终于向她们掀开了神秘面纱。但与想象的上演史诗级别丧尸大片不同，这里空旷得可怕。
而且进来才发现，研究院实际上是个球体，地下部分甚至更大、更深。
她们在地下第一层，发现了还没有收拾完毕、散落一地的资料。最重要的，是一本笔记：
【研究员日志（片段）：□□争执□。□始终不同意□□办法。□明明，□□，□□□是。】
【研究员日志（片段）：□月□日。□□离开□。船沉了。】
……
最开始的部分都像这样破损严重，无法识别出太多有效信息。她们努力分辨拼凑出了些，大概是研究院内部也曾存在分歧，笔记主人就和持另一种观点的研究员发生过争执。
某日，那些不同意见者离开了。但是，“船沉了”，这意味着什么？
相比之下，后面的就比较完整，但字迹变得潦草而凌乱，似乎显示出主人内心的某种狂乱：
【研究员日志（片段）：我吃掉了3号，味道和老鼠臭虫没差别，但他的力量很不错。】
……
【研究员日志（片段）：他们该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
【研究员日志（片段）：终于！……天呐，它如此完美。】
……
【研究员日志（片段）：不！不不不！】
日志就在这一页戛然而止。
看来，研究员做了一些疯狂可怕的事情，也为自己付出了代价。范仁绮摇了摇头，被另一段看似不着边际的话吸引了视线：
【研究员日志（片段）：有一个问题令我困惑而着迷，“如果你的皮肤是剥下恶鬼的皮才缝好的，你的骨头是打断了恶鬼的筋才绑住的，你的血，你的口，你的眼……你是由恶鬼组成的东西。”
那么，你是不是恶鬼呢。】
她在那一瞬间恍然大悟。那面纯黑的旗帜。她看到的东西。忒修斯之船。
那艘幽灵船是忒修斯之船。
第34章 『饥饿港』（11）
所谓的忒修斯之船, 最开始是由一个悲剧性的英雄故事而来。
雅典王子忒修斯自愿作为贡品，杀死了牛首人身的怪物米诺陶洛斯。但他归来时却忘记了出发前和父亲的约定——如胜利归来就扬起白帆取代黑帆，致使父亲在绝望中投海而死*。
是的, 桅杆上那面纯黑旗帜。这的确令范仁绮有所联想。但或许更为关键的是，哲学家们曾借用故事引申出了一个古老而吊诡的问题：
假设这一艘忒修斯之船已经在大海上行驶了几百年，每当它有木板腐烂、零件毁损，就替换成新的。
就这样，当所有的木板、零件都被替换之后，那么这艘船是原来的忒修斯之船，还是一艘另外的船？
幽灵船探险的一开始, 那莫名拙劣的环节似乎得到了解释。那艘高大、神秘而轮廓优美的船, 正是在被稚子涂鸦恶作剧似地替换取代。
这像是某种象征和隐喻。与这个哲学思辨, 与研究员所写下的“恶鬼”问题，全都不谋而合，殊途同归。
虽然她还不明白, 她的“境”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东西，但这一切应当有所关联。她不由得想起，那个男人也说她看到了那艘船让他很惊讶。
也许, 那本该是属于他的“境”的部分, 他的某段记忆。
但很快, 她就没功夫困扰这个问题了。几人研究了其他资料，发现了研究员说的“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