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并且她偷偷动用了一点碎片的力量集中于双眼。
她看得到白无常,也就是司徒的轮廓,对方还是蒙着面。
“你看起来有些……”范仁绮越发觉得他身影眼熟,一定就是画面里那个骗子道士。但话没说出口就被打断。
“哈,我明白,那些人没少跟你说我坏话吧?比起这个,你为什么不关注一下他骗了你的事呢?”
那些人?他在说谁?为什么他一副认识她的样子。
司徒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我一开始也没认出来。但入井之后,我就察觉到你们这种人独有的味。”
我们这种人?他指的是什么?范仁绮心中的困惑越发浓重。她总感觉,自己丢失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看来你很执迷不悟,那就让你这个睁眼瞎看看真相吧!”
他一挥袖子,一副巨大投影画面兜头而来。
“楚哲?”她惊呼一声,很快意识到他听不到,这似乎是影像转播。不清楚是不是实时的,那里,楚哲正面对着另一个司徒井。
看来楚哲也曾通关了观天级副本到达了这里。
还是同样的蛊惑套路,问他的愿望。楚哲一开始没有答话。但司徒井很擅长针对每一个人内心最黑暗脆弱的角落蛊惑:“你骗了她对吗?”
楚哲沉默不语。
范仁绮希望他能反驳一句,或者说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也行。可他简直就像默认了一样。
司徒井的笑声愈发恶意:“用不用我说得更清楚一点儿?范仁绮,你骗了她,对不对?”
“不对。”
楚哲忽地咬牙:“阿绮,你听得见或者看得见我吗?不要相信他。”
“不好!”范仁绮惊呼一声。
画面戛然而止,而且她在最后那一瞬间,看到一缕熟悉的灰黑色雾气悄然缠绕到了司徒的身上。
她一下子就意识到为什么咔嚓总在井里掉线。异化之都也藏在井里,它跟怨憎之井称得上臭味相投,估计想办法屏蔽了她和咔嚓的联系。
而且异化的力量在这样的环境里得到了强化,缠上了司徒。
一下子,刚才楚哲的欲言又止和所谓的欺骗被她暂时抛诸脑后,眼下击败并封印异化后的怨憎之井才是她的首要任务。
她坚决而冷淡地退后几步,做出防御的姿势冷峻地说:“我不关心这些,现在,我只想弄清楚你到底是谁。
告诉我,你是井的主人吗?”
司徒轻轻一笑,无所谓地摘下了他蒙着的面巾:“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啊。好吧,我叫司徒井。”
范仁绮惊讶地发现,白无常司徒竟然跟黑无常长得一模一样!
看来,他们本就是一体两面。怪不得白无常一直蒙面,她蹙眉深思,回忆着那张趴在井口的巨大脸庞,好像就是他。
因为五官看起来过于庞大,反而一定程度上干扰了她的判断。
这期间,司徒井身上又发生了变化。
他的眼睛里没有神采,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只剩一层薄薄纸糊的壳子。轻易就能被撕碎。
他的面目蠕动变化着。
那是……恶灵同志?!然后,是断掌里最开始的那个学生,牧师,骨架,罐头加工厂的厂长,还有,白无常、黑无常。
范仁绮彻底明白了,在『纸钱』里他是白无常,黑无常。但他同时也是『恶灵村』里那个无名同志,『断掌』里断掌的主人,是『纳骨所』里一具普普通通的找不到头颅的骨架。他的头呢?是『罐头加工厂』里那个人头罐头流水线上的一分子。
井里每一个副本里都有他的一部分。他游走其中,同时观察着。
他籍此在寻找着那些不得实现的愿望,搜集着其中的不甘和怨念。
“都是我,没错。”司徒井笑笑:“我也算给过你们许许多多观天的机会了。然而终究都是可笑的井底之蛙罢了。
即便我站在你面前,你知道我是谁了,你又能怎么样呢?不如还是想想……”
范仁绮不为所动,没等他说完已经发起试探性攻击。
但可惜,司徒井似乎并不具备真正意义上的实体。她的攻击落在了虚处。
“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而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微。
你如何能对付一无所有的微呢?”司徒井摇了摇头。
而且他见蛊惑不成,转而告诉她一些别的事情干扰她:“你那个系统,和井是一个时间来的。你想想吧,那时候就在你身上了,但是一直没有把你当宿主,直到真正的“范仁绮”偶尔醒来的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