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仁绮只当他是被家里赶出来了嘴硬,撇撇嘴看了一眼时间。
她和楚哲今天是约好了要去见见杜子腾口中的大师。几次听杜子腾这家伙说起,觉得是有点什么在身上。
特别是从图书大厦出来,杜子腾也强烈邀请她们一起去见面。
不过还有时间,她放任楚哲毫无用处地检查着灯泡——她自己早都换过了,转而看起了新闻。
近来,她总觉得别的城市也不安宁。而这些不安宁非常可疑:京北通往S市的高速路上屡屡出现怪异现象;S市有犯人越狱;A城的城郊精神病院忽然爆满,据说是附近某座山上的登山客集体陷入谵妄……
她忍不住唤起系统:“咔嚓,这有没有可能也是因为『异化之都』呢?”
系统给出了相当肯定的回答:
【按五年这个时间节点,『异化之都』当然不止我们所封印的那一两只触角。甚至……】
它分享了一些国外近期的新闻链接给范仁绮:诸如丽国某地的无理由枪击案,T洲出现了严重雾霾及极端天气现象……
看来,『异化之都』的触角到处乱伸。在丽国之类的地方显然更肆无忌惮一点。毕竟,本来就乱七八糟的地方再多几桩枪击案件,也不会怎么着。
她一边翻着新闻一边跟系统讨论,直到楚哲看时间差不多了,叫她出门。
◇
要说这大师不愧是大师,大隐隐于市,就约她们在附近的市属公园里见面。
范仁绮忍不住揣度,大师是不是平时也在这里晨练、遛弯?这让她一路上都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路人。不过算起来,她也已经很久没来过公园了。
冬日的人工湖面已经结成了冰。许多人热闹地享受着这份免费的快乐。
刚到没一会儿,楚哲就接到杜子腾的电话,却听不太清,跟她示意一下,皱着眉去远处找信号了。
她独自呆了一会儿,忽然注意到一位练习空竹的老人,空竹有点像是老人专用的大号溜溜球。她很感兴趣,忍不住朝那儿走去。
一时不察,被醉醺醺的流浪汉撞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扶了一把,对方打了个嗝儿嘻笑着:“嗝,人醉了,有天扶。”
紧接着,一个眼熟的人追了过来——那是许久不见的刑警陆林安,她在第一次封印『异化之都』时打过交道。
她没来得及打招呼,陆林安就将她与流浪汉戒备地隔开,哗啦一下又一群人跟着他涌了上去。
制服了那个流浪汉后,陆林安才回过头来道:“没事吧?小心点,这个疑犯很危险。”
他的表情很严肃,但没有再多说什么。范仁绮愣愣地看着他们押送流浪汉离去,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梦境。
一大群人追着她。
为什么她在逃跑?她也是个危险的逃犯吗?好奇怪啊,那个噩梦究竟是什么意思……
惊醒后,她又为什么落泪?
“杜子腾说,大师忽然又不过来了。这家伙……”楚哲没好气地挂了电话,解释着向她走过来。
他的个子很高。
让她想起了梦境里的某道模糊的身影。但又觉得这份似曾相识是因为,眼下的场景就像是她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
那时她刚浑浑噩噩地绑定系统,楚哲还不知道她只是一个副人格。
他远远地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她跟她打招呼:“嗨,范仁绮?好久不见。”还以为她是那个范仁绮。
她却愣在原地。
她的记忆是不完整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楚哲,但好在那时楚哲并未生疑,很快解释说自己是“她”的高中同学,后来去留学了很久,难怪她认不出自己。他还开玩笑说刚好重新认识一下。
再之后,她机缘巧合地在系统指挥下帮了楚哲一次,从此被他“救命恩人”地来回叫着。她的心情复杂,索性坦白地说自己只是那个范仁绮的一个副人格。
楚哲接受得倒是很快,她们便真的“重新认识”了。
只不过那之后,他就总是执着而亲昵地唤她“阿绮”,说是为了证明自己分得清她是谁。
她并不反感。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自己只是个副人格,并因此而感到困扰。她在主人格小时候便已苏醒,但中间断续而恍惚,几乎每次醒来,都是为了解决主人格难以面对的棘手难题。
她没有关于自己的完整记忆,更没有家人和朋友,甚至不能称之为一个独立的人,仿佛只是为了解决主人格麻烦而诞生的一个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