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行字迹应该是上一位客人,或者是被她顶替的人留下的。
她敲了敲衣柜门,重新把被奶油蛋糕收买的小孩们叫出来:“以前这里住了谁?”
小男孩和小女孩对视一眼,最后小女孩摇了摇头:“没有人。”
范仁绮奇道:“没有人?那有没有怪物,就是凡是个会动的东西也算?”
小男孩被她逗笑了:“女士,只有您。”
范仁绮摸了摸下巴, 有点回过味儿来。那就是她现在这个客人身份的原主。某种意义上, 她自己写下的?
尽管她没有办理入住开始的相关记忆。
很快, 墙上的挂钟就到了午夜时分。
但墙壁、水管水龙头还有马桶、镜子都很安静。灯泡有点忽明忽暗,但是维持在合理的边缘。
范仁绮没有等到什么异常,只好先出门往大堂去了。走廊里倒是热闹, 客人们享受着自由的时间:有无头雕像出来散步。拖家带口的大手小手,一列歪歪扭扭的,像带着雏的大白鹅, 走在最后的小手怪物眼睛都睁不开, 时不时就要上墙。甚至一头黑白相间的奶牛……
她还在其中发现了熟悉的纸片人, 只不过是黑桃、梅花花色。他们趾高气扬高谈阔论,举着高脚杯觥筹交错, 倒是跟剧院里的同类感觉一样。
她尽量地绕过他们, 以免被拉入其中。电梯处写着“暂停使用”, 她只好找到楼梯往下走了两层。
从楼梯间一拐出来则豁然明亮, 标准的高高吊顶的酒店大堂。
除了正中间的喷泉上,赫然漂浮着一只黄油猫。
就是一只背上绑了黄油面包, 四肢乱划,但是永远无法好好落下来的可怜猫咪。
范仁绮颇感有趣地盯着这一幕,这是一个黄油猫悖论(Buttered Cat Theory)*的具象化。
首先,根据墨菲定律(事情如有变坏的可能,不管可能性多小,总会发生),如果扔下一片涂有黄油的面包,永远将是涂黄油的一面落地。其次,猫跳下的时候,永远用爪子着地。
因此,把黄油面包没涂黄油的一面固定在猫的背部,让猫跳下。依照以上两点,猫永远无法用爪子着地,因为黄油面包永远是涂上黄油的一面落地;同时,黄油面包涂上黄油的一面也无法落地,因为猫永远用爪子着地。
不过在这里,可怜猫咪总是停留在半空。
楚哲已经迎过来,看见她的视线便耸耸肩道:“喜欢我们的标志物喵菲吗?她永远不会落地,为我们解决了又一个悖论难题。”
“又一个?”
楚哲:“已经见过我们可爱的客人们了吧?有一头奶牛……”
话音未落,范仁绮已经反应过来:“不是吧,那头空地上的奶牛?”
“空地上的奶牛”*指的是一个思想情景问题:假设一个农民担心自己的奶牛走丢了。这时送奶工到了农场,他说看到那头奶牛在附近一块空地上。
农民亲自去看了看,看到了熟悉的黑白相间的形状,很安心。过了一会,送奶工也到那块空地上再次确认。
那头奶牛确实在那儿,但它躲在树林里,而空地上有一大张黑白相间形状相仿的纸缠在树上,农民是错把纸奶牛当成自己的真奶牛了。
问题是,虽然真奶牛一直都在,但农民说自己知道奶牛在空地上时是否正确?
楚哲点点头:“没错,反正农民需要的是一头会产奶的真奶牛,我们真诚建议他下次去查看的时候挤挤试试。”
范仁绮有些可怜起楚哲和杜子腾来:“你们天天都在处理这些吗?”
楚哲摸摸鼻子:“还好吧,我只负责提出建议,杜子腾还要负责安抚总是被挤奶的奶牛的情绪。
不过,它的房间一推开就是空地与草原,还挺治愈的。”
这时,范仁绮恍然地联想到了无法使用的电梯:“那么,电梯也是因为电梯悖论?”
电梯悖论是说在一幢摩天大楼里,有一架电梯每层楼都停,且停留的时间都相同。然而,靠近顶层和底层的人都会抱怨电梯需要等很久。
但她紧接着蹙眉:“其实这个可以通过概率来解释清楚。”
“是的,但是解释改变不了客人们的感受,在接到了过多投诉以后,我们索性封闭了电梯。”楚哲摊开手。
“所以……不建议联系的保洁部、保安部也都是?”
楚哲露出了苦涩的微笑:“保洁永远忙碌,永远是我们永远追不上的芝诺。而保安们沉迷于说谎者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