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非得跟上交死磕到底,一提去上理就哭,王哥说他跟孟姜女哭长城似的。”
果然,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快乐才是真快乐,程向雪被逗笑了:“心气还挺高。”
苏佳穗颇为无奈:“你就别笑了,我真的愁都要愁死。”
能让苏佳穗犯愁的事不多,古往今来,也就一个高考了,毕竟高考如战场,形式瞬息万变,除了江延那种稳操胜券,一门心思奔着状元使劲的,剩下都在独木桥上摇摇晃晃呢。
连苏佳穗都得背着书包屁颠颠的往高考冲刺班里跑。
与她同行的还有林思淼。
林思淼没能通过竞赛拿到保送清华的资格,参加清华冬令营也没有受到太多关注,现在林思淼通往清华的道路仅剩高考,可以说她的压力一点都不比纪景小。
可她比纪景要自信的多。
“我算看出来了。”林思淼说:“凡人是不可能通过努力追上天才的,但凡人只要努力,一定能考上清华。”
离高考越近,学生们之间的差距就越明显,先前题不难,不深,苏佳穗和林思淼之间只差了那么几分,林思淼和江延也没差太多,似乎再试一把劲就可以追上去。
然而二模成绩一出,苏佳穗直接差了林思淼二十多分,林思淼和江延更是差了三十多分。
江延这个变态,就只在英语作文上丢了分,清华和北大为了他,都特地派人来学校了,简直比小说还离谱,以至于苏佳穗现在看不得江延十二点不到就洗澡睡觉,那种羡慕嫉妒恨揉捏在一块,可以让苏佳穗分分钟化作魔鬼。
冲刺班的课结束时,已经十一点过十分了。
苏佳穗收拾东西,上了楼,刚到门口就听见了哭声。
推门进去,只见纪景坐在书桌前,鼻子里塞着猩红的一团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你又怎么了?”
“我,我流鼻血……我要死了。”
“……”
玩命学习伴随着的总是身体日渐弱鸡,纪景之前仗着底子好,还能通宵达旦熬几个大夜,可这两个月以来,明显不行了,面色苍白,眼眶青黑,说难听一些,跟要精尽人亡似的。
“累了就歇会吧,走,橙子请客撸串。”
“我不想吃,我吃不下。”
纪景抽抽噎噎,毫无食欲。
苏佳穗不禁长叹了口气,倒宁愿他在这件事上也没什么骨气,认命考上海理工大学。
可纪景犯起轴来八匹马都拉不回。
“去吃点吧。”苏佳穗耐着性子哄他:“你不是最爱吃烤馒头片了吗。”
纪景“哇”一声又哭了:“你别提那个字——”
“你能不能别鬼哭狼嚎,挺大个人怎么哭出这种动静的。”苏佳穗想捂住他的嘴,然而手一触碰到他的脸,掌心顿时湿润。
人家哭这么大声都是干打雷不下雨,他倒好,雷雨交加,雨水量快赶上水漫金山寺水淹陈塘关了。
苏佳穗拿纸巾擦了手,继而擦他的脸:“行行行,我不提那个字,你好不好不哭了?”
纪景摘掉鼻子里染血的纸,揉了揉鼻尖,勉强止住了眼泪:“你今天来,是特意找我吃饭的?”
“你猪脑子啊,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要来博帆上课吗。”
“哦……今天已经一号了?!”
苏佳穗帮他更新了墙上的高考倒计时:“五一劳动节。”
纪景终究是被苏佳穗硬拖着下了楼,五月份其实已经不冷了,可纪景仍穿着一件比较厚实的牛仔外套,手揣在兜里,见风就瑟瑟发抖,很像个生病的人。
“你最近是不是没怎么好好睡觉?”
“还行。”
他怕冷,一定是睡眠不足引起的,估摸着也没怎么好好吃饭。
苏佳穗看着路灯下他格外乌黑的眉眼,心里真的挺难受,但安慰的话,已然说不出什么新花样:“还有一个月……坚持就是胜利。”
“要是,没胜利呢。”
“不会的,二模我都没考好,何况你呢,再说去年的题那么难,今年肯定很简单。”
“嗯……”
苏佳穗知道,纪景真的已经拼尽全力了,如果再这么熬几个月,他很有可能把命都搭进去。
“喂,你想不想喝酒啊?”
“我不会喝酒。”
“喝一点没关系的,回去睡个好觉。”
为了节省宝贵的时间,程向雪提前一步到了烧烤店,点了一桌子的串等他俩:“穗姐!你们可来了,再一会都凉了,天啊,景哥,你怎么搞的,脸色这么差。”
苏佳穗拉着纪景坐下,管服务员要了一小瓶宁夏红:“麻烦帮我拿两个小杯子。”
二两半的宁夏红,正好倒满两个小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