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庸沉默。
老头子立马眼睛一瞪,装出一副泪撒当场的模样:“今天还是受伤不告诉我,明天可能就不给我养老送终了!”
谢知庸没办法,回他:“下次告诉你。”
“说是这样说,”孟神医又哼了一声:“下次还是一直受伤,一直瞒着我,除非你现在保证,有什么事一定告诉我。”
谢知庸沉默地和孟神医对视一会,见对方又要掩袖子,无可奈何:“以后有事一定告诉你。”
孟神医计划通,一改先前的神色,笑眯眯地八卦:“你和越满……”
他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好把自己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谢知庸愣了一下,偏头不看他。
“上一秒还说着。”孟神医刚想嘟囔他说话不算话,就听见他“嗯”了一声。
猜到是一回事,真确认了又是另一回事,孟神医抓耳挠腮,想了许久,就见谢知庸把头转回来,很郑重地开口:“我和她结道侣的。”
“啊,”孟神医张了张口,莫名有种时光荏苒之感,他只一个劲点头:“好、好……”
思来想去片刻,他还是不放心:“她知道你的事么?”
谢知庸骤然投视线过来,他一时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很久才皱起眉:“你没有和她说么?”
*
越满老感觉孟神医在看自己,一转头,对方却又欲盖弥彰地假装舂药杵。
她把手里摘的青梅乱七八糟地堆到谢知庸怀里,凑过去孟神医那:“神医老看我干什么?”
孟神医吓得结结巴巴:“谁看你了?我舂药呢!”
“哦,”越满点点头,又提醒他:“臼里面没有药材。”
孟神医:……
他干脆把药杵一扔:“我看看我未来孙媳妇。”
越满:……
两人相顾无言,各秉持尊老爱幼的想法,决定给对方让一步。
孟神医先问,他狐疑:“你怎么知道谢知庸往事的?”
越满心惊,差点忘了这事,一时之间紧张得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半真半假地糊弄过去:“别人和我说的。”
“谁?”孟神医更狐疑,他目光警惕:“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你好好说。”
越满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她蜷了下手指,不知道怎么解释,手指放在腿上,急得不行。
指尖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越满垂眼,想起那个护身符,也不管到底能不能用,硬着头皮往下说:“教我们百科史的夫子,就上次和你说的那个啊,她和我说的。”
老头的神色顿了一下,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说了句“这样啊,”就不再继续。
顺利过关确实让越满松了口气,也反倒让她猜测,为什么孟神医不继续问下去了,百科史的夫子就应该知道么?
“她是关弦,谢知庸母亲的故人。”老头看出她探究的神色,解释。
没想到真牵扯出往事,越满怔愣,还想继续问下去,孟神医先开口:“再有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好吧,问话大业中道崩殂,越满撇了下嘴角,又抠抠桌子:“谢师兄也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他身世的,怎么他不来问我。”
老头一拍她手:“百年灵木做的桌子!别抠!”
越满赶紧缩回手,迷迷蒙蒙之中,听见老头叹了口气:“他不敢问吧。”
*
风过山岚又被走在前面的谢知庸挡了大半,凉意于是被隔得严严实实,一点都没有吹到越满身上。
谢知庸的身形挺拔,要比越满高出一个头,他走在前面,只留给越满一个背影。
日落的光撒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显得人寂寥又孤单。
越满低头看了看谢知庸的影子,没由来的有些难过。
“怎么了,”谢知庸停下步子,回头看她。
越满的脚步停顿了片刻,被谢知庸察觉,他觉得她现在好像大概是有那么一点点不高兴的,伸手碰了下她的脸。
越满垂眼,伸手拽了下他垂下的手,有些含糊不清地说:“我没有说实话。”
谢知庸怔了片刻:“什么没有说实话。”
“很多、很多。”越满认真地想了想:“多到我可能一时都数不清了,多到,也许你知道会很生我的气,然后就不理我了。”
越满难得说了这些,谢知庸以为,越满和他坦白,他会有点高兴的,但事实上,她一副将要哭了的模样,就让谢知庸很后悔了。
他想,骗了就骗了,不告诉就不告诉吧。
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谢知庸弯腰凑过去,和她轻轻碰了下额头,他说:“没关系的,我不会不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