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水而眠(10)

晏初水不予回应,只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殷同尘立刻伸出自己的左手握住何染染的右手,替老板完成不必要的社交,并例行询问:“请问是什么业务往来?”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何染染不仅认出了晏初水,还认出了殷同尘,“呀!你不就是春拍的时候,在古代水墨专场达成100%成交率,拿到白手套的那个拍卖师嘛!”

这下许眠后知后觉地明白了,“难怪你们会知道我的画卖给了画贩子……”

昨晚他们走后,她还迷糊了很久,死活都没想通初水哥哥是怎么找到她的,还对她卖画的事了如指掌。

原来如此啊。

比穷困更丢人的事,不是潦倒,而是被熟人知道。

为了让自己此刻的存在更体面些,她握紧手中的毛笔,小声解释:“初水哥哥,其实我是来相亲的……”

晏初水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地端详她,许眠与他相识多年,知道这个表情代表了什么。

我信你个大头鬼。

许眠欲哭无泪,“……真的!”

殷同尘微微一笑,继续看向何染染等她回答。

何染染拎起身旁弱鸡一样的许眠,骄傲地反问:“你们春拍的预展是不是在艺源美术馆办的?”

“嗯,没错。”

“展厅的墙你们要求重新粉刷对吧?”

“是有这么回事。”

“哈哈哈!那墙是我和许眠刷的!”

“……”

第五章 我想结婚

PART 5

人生在世,活着最大,一日三餐,吃肉最好。

——《眠眠细语》

作为全市闻名的相亲圣地,秋湖公园拥有一条龙的相亲服务,硬件设施也过硬,餐厅、咖啡厅、甜品店一应俱全。殷同尘选了一家没什么人的西餐厅,点了三杯冰饮和一瓶巴黎水。

许眠习惯性地啃着左手拇指,目光偷偷瞄向对面。

今天的晏初水穿了一身黑,衬得他皮肤更白,气息更冷,较之昨天也更加严肃。昨晚他直接走人,她还以为他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可他现在又来了,为什么呢?

何染染用手肘顶了顶她,挤眉弄眼了一番,大约是在问她怎么回事。

其实与晏初水重逢,许眠心里是高兴的,只是他昨晚一直训话,弄得她话都不敢多说。现下再见到他,小姑娘心里不免冒出一点小心思,有些期待地问:“初水哥哥,你怎么又来找我了?”

晏初水拧开巴黎水的瓶子,又放了下来,身体前倾,向她靠近了一尺,说:“还有事没说完。”

“什么事?”许眠的双眼亮闪闪的。

“你画个山水背景就八十?”

许眠裂开了。

连带一旁的殷同尘也被这句话呛到,捂着嘴咳嗽起来。

“咳咳……不好意思……咳咳……”

哪里是他不好意思!

现在是许眠很不好意思!

刚冒头的小心思一下子就破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翻涌的小情绪,她握紧杯子,直直地望着晏初水,郑重声明:“我今年二十二岁了。”

“我知道。”晏初水居高临下地看她,还顺便提醒道,“但是大学却没毕业。”

“……”

许眠突然觉得很委屈。

他们隔了十二年没见,可是从昨晚到今天,他连一句“你长大了”都没说,更别提那些温暖的、感人的重逢画面了,只有单方面的嫌弃。

其实穷成这样,她也不想的啊!

就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要……破产?

不仅如此,许眠还觉得难堪,尤其是殷同尘和何染染在场,一个不熟,一个很熟,简直是双杀。

“那是我自己的事。”像是在赌气似的,她端起那杯冻柠茶一饮而尽,冻得打了个激灵。

晏初水眉头微挑,有点意外,倒不是意外许眠有了小脾气,而是意外她竟然胃口这么大。

穷还能吃的话,可谓雪上加霜啊。

他摇了摇头,深感忧心。

这个表情除了鄙视,还是鄙视,许眠心头的小火苗窜得更高了。然而,她的小脾气并没能维持三秒,因为身旁的何染染腾地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把她打了个踉跄。

“许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既然叫晏总哥哥,那你的事,不就是晏总的事吗?”何染染说罢,笑眯眯地看向晏初水。

即便还没搞清他们的关系,但何染染深知晏初水在圈内的地位。所谓画家与拍卖行,不就是千里马寻伯乐吗?

眼下这么大一尊伯乐坐在她们面前,许眠这匹小马驹竟然想做小倔驴?她何染染第一个不答应!要不是手边缺材料,她能直接把许眠的四个小蹄子都给捆了!

只可惜,何染染不仅不了解他们的关系,也不了解晏初水的性情。他鄙视许眠,绝不是出于旧相识,或是什么哥哥的身份,他是发自内心的无差别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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