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纠结的点在于......
“之后两人都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可我总觉得这样反而奇怪。特别是阿晟, 虽然言行举止与平常仿佛, 但我就是莫名地觉得不对劲来。”
没成想, 陈氏听了她的话,直接翻身坐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
与方才包含担忧不同,她这语气分明满含笑意。
姜至呈抬头,见她果然笑容满面的样子。
于是他不满地道:“我这还愁呢,你怎地倒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陈氏反而想不通他为何担忧。
她道:“我只问你,咱们身边可有比阿晟更靠得住的少年郎?”
姜至呈脑子里将年岁仿佛的少年郎过了一圈,发现即便是自家儿子在蒋晟面前,也失了几分稳重,最终只能无奈地道:“......没有”
但他仍然嘴硬道:“但这与阿晟可不可靠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陈氏白了他一眼,又接道:“那我再问你,咱们身边可有比阿晟更有能力的少年郎?”
这自然也是同样的答案。
姜至呈实话实说,“没有”
可姜至呈仍觉得别扭,反驳道:“可湉姐儿与阿晟从小便如亲兄妹一般长大,突然......总归很奇怪。”
陈氏不同意了,“这有什么奇怪的?要照你这说法,天底下这么多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又算什么?况且阿晟这般品貌、能力,又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再知根知底不过了,有什么不好呢?”
按陈氏看来,就她接触过的少年郎中,包含姜子扬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大多有蒋晟样貌的没有他的能力,有他能力的没有他的品性......即便如方指挥使之子那般有貌有才还有家室的少年郎,也比不得蒋晟知根知底得她心意。
她越想越满意,“原先我也没想过这事儿呢。可听你这意思......若是两个孩子真的互相有意,岂不是天造地设正正好?不说别的,若真成了事湉姐儿可不就跟留在我们身边一般?光这点就胜过其余万千了。”
姜至呈见她越发来劲儿,连忙找补,“哪有什么互相?!我看湉姐儿还懵懵懂懂的呢,而且阿晟......我也只是觉得有些许奇怪罢了。倒是你,可别急着乱点鸳鸯谱啊,到时候搞得大家不自在。”
陈氏笑容一滞。
“什么?那你方才说得好像真有这回事儿似的?!”
感情都是你觉得呢?
姜至呈不自在地道,“还不是你太着急了些?我才将说了个开头,你便急急截断我的话头”
陈氏哼笑一声。
明明是他自己胡思乱想,结果还成她急切了。
于是重重翻身,背对着姜至呈躺下,最后还不忘将被子一扯。
“诶?!”
姜至呈看看露出来的半拉胸膛,又看了看那似乎透着不爽的后脑勺,最终决定闭嘴。
罢了罢了,惹不得我躲得。
只能自己爬起身来将床边的油灯吹灭,然后蹑手蹑脚地躺下。
又隔了半晌,他默默地蹭了过去,紧紧贴着陈氏将高大的身子缩在所剩无几的被角下,然后成功得到一个肘击。
接着,便听到陈氏嗔道:“你干嘛?”
黑暗中,传来姜至呈的一声轻笑。
......
暂不管这夫妇俩床头的小官司。
同一时间,有个黑影正蹭着清冷地盈盈月光赶着路。
若近前一看,还能看到他手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袱,也不知装了什么,鼓鼓囊囊地,偶尔走快了里面还会发出清脆的碰击声。
此人一路疾走于黑暗当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内心的火热逐渐平复,胆怯就微微冒出了头来。
毕竟人天生对黑暗就会有畏惧之心。
黑暗中一切事物都是影影绰绰地的,平添了几分可怖,再加上偶尔从未知之处遥遥传来的模糊嚎叫声......
为了驱散这股子怯意,他只能刻意地回想着与那人的对话。
很快,方才消逝的火热又一次慢慢沸腾。
当时,男人找来了他的家中。
家中存粮尚无几颗,更别说灯油、蜡烛等物。所以随着太阳消失不见,那背对大门的男人,脸就更模糊不清了。
但男人的声音却十分地清楚:“只要你能替我将此事办好,那明日我便让你进队,怎么样?”
见他仍旧迟疑。
男人又道:“程伟,大好的机会可不等人啊。若是办得好,我还可将你调去管理物资,到底干不干一句话别他爹的磨磨唧唧!”
管理物资!
一股子战栗从脚底冲上了头顶,程伟听到自己终于颤抖着声线说:“干!我,我干!”
如今这个世道,没有物资便活得跟狗差不多,就如同此刻的他。
而有了物资......
他畅想着平日里的所见所闻,只不过将里面的人物对调了身份,自己成了手握物资的龙虎帮帮众,面对着小人物们的卑微与奉承......那将是何等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