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下便要换出去一半,又有如今家中仨成人均是自保能力不足之人,方氏自然也心有不舍。
然而,短弩毕竟还剩两把,而且也只是备着应对未来可能会有的危机,但婆婆的性命之忧可就在眼前,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于是,她最终还是答应换了。
一经谈妥,双方便行动了起来。
刘氏还是按照一斗小米、五升大米、两斤盐换一斤棉花、五尺粗布进行交换。
姜家的一斤半黑木耳干、五斤红薯干、一竹筒麻油、三两人参换了两把短弩,并五十支弩箭。
换完后,众人也不再耽搁,便要离开。
离开之前,刘氏还体贴地问道:“那两人......你打算如何呢?”
她倒是好心肠。
见钱家老父默不作声地,还暗忖着若是都下不了手,不若由他们带着扔到外面,也不用脏了谁的手。
没想到看着弱不禁风地方氏站了出来。
她坚定地道:“杀夫之仇定然要由我亲手来报!”
刘氏见她面目坚毅,欣慰地连声道好。
一则,可见她是能立起来的;二则,若是能手刃了仇人,这钱家以后必定由她说了算,自然也不可能再发生因放不下面子情将豺狼放入的荒唐事来。
“如此,我便放心了”
众人一番契阔后,方行至院中打算离开。
最后,方氏朝众人再度郑重一礼,道:“大恩不言谢,茵娘会于每日礼佛时为各位祈祷,愿各位家庭和睦、平安常在”
......
送走了众人,方氏便回转身来。
路过正房时,被绑在地的钱大兄弟俩自然叫嚣不断,可方氏全当没有听见,面目表情地擦身而过,徒留两人面面相觑。
在耳房中照看老妻的钱货郎父亲,看着儿媳妇一言不发地走到床前,接着将床尾的被单掀开......忍不住叹了今天的第三口气,但也如同前两次般,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来。
方氏从床尾暗格里摸出一把短弩来,默默将箭矢上好、又随手抓了几根弩箭,方提脚便往外间走去。
钱大两兄弟都是躺在地上,第一眼看到的自然便是她手中的短弩。
可饶是如此,居然开口还是骂人:“臭娘们,你想干什么?!”
如此嚣张,不过也是盱着方氏往常的性格罢了,用他们老娘的话来说,那就是“跟你二伯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丫鬟命倒是走了大运!我呸,贱命也配?迟早得加倍还回去不可!”
往常在老家时,他们便常常见到父母、爷奶等人对方氏呼来喝去,后者每每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久而久之也有样学样起来。虽然后期顾忌着钱货郎发达了,到底有所收敛,但在其心中仍留下此人胆小怯懦的看法来。
然而这次,方氏却没有露出熟悉的羞愤表情。
她只是默默地将正房门合拢,再默默地走到两人面前站定。
瘦弱矮小的身影背着光,一时有些晦暗不清。
钱二还在叫嚣:“老实告诉你,我们兄弟俩这次过来家中皆是知情,早就约好最迟五日便要回去接他们。你若敢对我们动手,到时错过了时辰,他们定会打上门来,你也别想有好下场!”
方氏仍是没反应。
钱大也不知怎么地,嗓子有些发紧来。
“到时候不仅是你,钱定桓也一并扔出去喂怪物去!”
“老二!”,钱大出声喝止道。
然而,却是迟了。
只听方氏居然“呵”地发出一声轻笑。
钱二终于也发觉除了不对劲来。
“原来大伯、大伯娘也知道这事儿?那可真要多谢你们告知我,否则到时候少算了这笔账可不就亏了?”,方氏说着,抬起手中的短弩不紧不慢地轻抚着,“原还想着如今世道不好轻易没法回乡下去,原来他们也要来吗?那我便放心了”
这轻轻柔柔的语调,再配着她的动作,实在有种无法言说的怪异来。
连迟钝如钱二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仍然外强中干地喝问:“你,你待如何?”
下一秒,方氏抬手对着他就扣了扳机。
“啊!!”
钱二痛嚎不止,但因被绑得死死地,只能无助的颤抖着。
“我待如何?”,方氏一边轻柔地重复道,一边慢悠悠地给短弩上新箭矢。
“弟妹,弟妹你息怒!”
眼睁睁看着二弟被射穿了一只脚踝,钱大立马便能屈能伸起来。
脑瓜子从来就没运转得这么快过,“虽说三弟没了,但也因此这偌大家业可就全由你一人做主了!对不对?这也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吧!只要你放了我这一次,我钱大对天发誓,立马躲得远远地绝不再回来寻你们的不痛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