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梯也不是那么好攀爬的。毕竟绳索是软的,没有着力点,若是没点技巧像往常攀爬木梯似的上去,那只能让其晃动不止,反倒困难。
所以姜湉便留在最后,将绳索尾端稍加固定以助刘氏一臂之力。
“行,那便麻烦湉姐儿了”。
刘氏走到绳索前方,先正了正背包,方伸手握住绳子,但当双脚也踩上去后,立马发现绳梯的困难之处来。
软弱无力的绳索带着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着,特别是它还紧贴着墙体,就更让人难以施力了。
正为难时,绳索突然停止了抖动。
她听到湉姐儿的声音道:“我定住了!刘姨,您爬吧”。
原来是姜湉蹲着拉住了绳梯末端,利用体重的力量将其拽直了些,减少其晃动的频率。
刘氏不再耽搁,努力地往上爬去,幸而墙体也不算高,很快便攀到了顶端。
接着,便轮到了姜湉。
其实若只有她的话,一条飞爪索便够了,如今绳梯于她而言自然更不在话下,三两下也攀上了墙头。
变异人之祸爆发至今,她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外间的景象!
对面的常乐坊倒是静悄悄的,尚看不清状况。
但只看眼下、两个里坊中间的道路的情形,她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路中央,除了一地的乱七八糟外,还或扑或躺着好几个人......不,尸体。
距离众人最近那一个,应是个女子。
说“应”,是因为ta穿着一件桃红色的单衣,想来生前也是家里人娇养着长大的;但如今,却只能露出一张已被啃得血肉模糊、看不出丁点五官的脸,满襟黑血地横死在路中......
末世!
第一次以如此直观且残忍的画面昭示在姜湉面前。
她是谁?生前遭遇了什么?她要去哪?她的家人在哪?是否还有人记得她?
......
正混乱着,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脑袋,往右边一转,将女子的身影从她的眼中摸去。
蒋晟的脸闯入她的眼帘,他盯着她,轻声询问:“还好吗?”
姜湉才得以将方才无意识憋着的那口气呼了出来,她点了点头,道:“还好”。
蒋晟仍注视着她,眼含担忧。
姜湉深吸一口气,感觉思绪又清明了些,便再次道:“我没事了,方才只是没有准备被吓到了而已”。
她确实是毫无防备之下被冲击到了而已。
既然要外出,姜湉早就做好了相关的心理建设。只是刚登上墙顶,还带着一股子首次外出的憧憬,结果扑面迎来的却是惨烈的死亡之相,一时忍不住共情,结果轻而易举额地被悲观侵袭了。
如今被蒋晟这么一打岔,也很快恢复了回来。
姜至呈沉着脸,但却并未多说什么。
他既然敢训练姜湉,且还积极地找寻机会带她出门,可见其并非一味只懂得保护的家长。
而长大,本就是会疼痛的!
但,这也是羽翼丰满的必经之路。
姜湉主动道:“爹,可以出发了”。
姜至呈见她果然脸色恢复如常,方点了点头,道:“好”。
四人按照方才的顺序,依次下地,然后再轻手轻脚地摸到对面的墙角下。
再次重复方才登墙的步骤,四人比之前那一次还要快速地上了墙。
常乐坊便映入了众人眼中。
残破的布料、碎裂的木块、还有黑乎乎的血迹.....恰巧一阵风吹过,卷着几张破纸从血迹上一划而过。
破败、荒芜、寂静......
看着面前的一切,众人心中不由冒出这些形容词来。
其实怎么说呢?
常乐坊这样的情形才是如今的常见之态,倒是崇武坊这样人和房屋多得以保存的地方才叫例外。
若不是当初蒋晟果断,让郑大爷及时将坊门关上,说不准跟如今所见也差不多了。
想通这个关窍,刘氏忍不住道:“我们坊里的街坊邻居可真要好好谢谢你们两家才好,若没有你们,说不定我们也跟常乐坊如今一样呢”
是啊,常乐坊如今可真是让人见之心惊。
所以,钱货郎......还活着吗?
这个念头又浮现在了众人的心中。
最后还是姜至呈一锤定音道:“多想无用,既然来都来了,自要亲自上门确认一番”。
姜湉闻言,不由自觉在心里吐槽道:“果然,还得是‘来都来了’精神呢!”
边想着她忍不住边抿嘴一笑。
正好她刚把绳梯调整过来,手里还抓着绳索,于是便道:“那我先下咯?”
顺势第一个下了地来。
众人下来的地方正好在两个房屋的中间。
虽然看出去时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活动着的东西。但出于谨慎,姜湉决定先去房屋最前端的拐角处,为众人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