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姜子扬在崇武坊也是顶顶有名的出息儿郎,因禁军只宿卫内城与皇宫,其实晋升机会与渠道反不如驻外军队,十八岁胜任小旗一职已是不易,更别说十九岁就能成为总旗管辖着5队小旗,这搁谁家当爹妈的都非得请亲近人家一两桌不可。
蒋晟这两桌酒席是姜家给办的。
原因则说来话长了。
蒋晟此人品貌出色、实力不凡,唯一的不足应在了亲缘处,母亲生下他不久后就因病去世;长至十二岁,父亲又在当差时救火不幸被木梁砸中,等姜父带着蒋晟赶到时,他连话都说不出了,只能拉着兄弟的手、虎目含泪看着年幼的儿子。
姜至呈看着体格健壮的兄弟满头是血地躺在地上,呼吸几近微弱,饶是硬汉一个,也忍不住掉了眼泪,他当然知晓自家兄弟眼中殷殷之意为何。
忙不迭保证道:“大柯你放心!晟哥儿从此就是我亲儿!”
姜父与蒋父的关系,不仅仅是同袍而已。
因崇武坊近延平门,出门可直达禁军训练营,年复一日地这里慢慢形成了禁军及其家属的聚居地,姜父与蒋父打小就认识,一起长大、一起入禁军当差、一起娶亲...可以说比那亲兄弟还亲近。
蒋父就是硬熬着等自己兄弟,他的阿晟还那么小,哪里能放心?!
闻得此言,方才舍得闭上眼睛。
姜至呈与陈氏毫不犹豫地担起了养育蒋晟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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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归正传,出行游玩虽让姜湉兴奋,奈何此时天色尚早,卷帘外模模糊糊地也无什看头,索性和两个哥哥聊天打发时间。
既然目的是金星山,那话题自然躲不过鼎鼎大名的固元丹了。
“哥,那固元丹真有如此神奇?”
这金星山要搁现代,那必得是刷遍自媒体的网红景点不可。有道是,道观因山得名,山又因道观扬名。
自两年前圣上金口玉言“灵丹妙药”后,璇真道人与其固元丹一炮而红,这孕育了金星观的金星山自然也成了名胜。
因求药的达官贵人、富商走卒络绎不绝,原本人烟稀少的金星山脚下竟慢慢形成了一片集市,远远赶来的人可坐下喝杯茶水歇歇脚、求得丹药的人放下心中事也有闲情买点小玩意,倒是发展得热热闹闹。
姜湉对集市和山上的景色比网红产品固元丹要感兴趣得多,毕竟提到炼丹,她的第一反应是——重金属超标,但不妨碍她好奇。
不想这两兄妹平素惯爱斗嘴,此时想法倒凑一块儿去了。
姜子扬对这劳什子固元丹也无好感,更甚者他觉得就是个骗钱的玩意儿,谁买谁傻蛋。
听妹妹好奇,他啧了一声,反问道:“老杨叔你还记得吧?”
“记得。”
也不是姜湉记性好,只因这位大叔也略奇葩,夜里守内城门时常站着也能睡着,某次点背碰巧遇上被深夜急召入宫的官员,差点连禁军都做不成。
“他就被骗过,1两银子一颗呢,啧啧...不过我看除了让他当差没那么容易打瞌睡外也无什特别,照样在我手中走不过五招!”
姜子扬越说越得意,不过身手这事儿他确实也有骄傲的资本,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成了小旗。
“一两银子!一颗?!”
姜湉也咋舌。
不怪她大惊小怪,这一两银子就是1000文,要知道如今800文就可买一石即60公斤粮食了。
“之前还有小旗送晟哥呢。”
姜湉闻言忙探身,“晟哥,是药三分毒,咱可不兴乱吃药哦!”
蒋晟闻言冷漠的脸上浮起个笑来,他对这些丹啊药的也不感冒,“没收,没意思。”
实际上,姜至呈曾因这事儿找过两个少年,倒不是怕花钱,毕竟三个男人都拿着不菲的俸禄,一两银子一颗也不是负担不起,但说他古板也好守旧也罢,只觉得练武之人要提升还是得踏踏实实来,靠外物加持总不是正道。
他害怕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乍然尝到这种轻而易举的甜头,移了性情那才叫坏,于是细细叮嘱过。
“还好”,姜湉拍拍胸脯,稍微放心了点。
这吃了就能精力大增什么的,听个稀奇就好,别的人她也管不着,但若是带入身边的人她就不放心了,重金属超标已经很吓人,要是还有成瘾性那才糟糕呢。
“平素若生了病也得吃它个三四副药才有疗效,这固元丹一颗就能立马让人精神百倍,要我看呐...”,她斟酌了下词语,“总觉得好像把之后的精力提前拿来用了似的。”
姜子扬闻言一拍大腿,甚是认同,然他手上正拿着缰绳呢,这一拍缰绳正好拍在骡子屁股上,骡子忙急急赶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