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为了两个儿子不至于长成后走上自己的老路,这才咬牙奋起反抗;如今, 为了他俩低头,也是驾轻就熟。
“没错, 固元丹自然是好东西”, 姜至呈并不否认其吸引力,可脸上仍是淡淡地, “只是, 于你想交换之物,值不值得还未可知?毕竟, 缓解与治愈可是天差地别的事儿。”
面对这等天将惊喜, 也许有人会被冲昏头脑, 但那不包括姜至呈。
钟德钦其实并不意外, 但仍有些失望。他不是没想过添油加醋将效果美化,如此自然更有份量。可他不敢撒谎。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虽短短不过三日,但钟德钦自认对姜家众人也算有些了解——胆大却也谨慎。
他们很可能会提出先行实验再做决定,那自己的夸大其词必然会被拆穿,反而不妥。
于是他最终选择不兜圈子,实话实说:“确实不可同日而语。不过,我说缓解是因为只看到了缓解的过程,但这并不代表没有治愈的可能。一则,彼时小钱儿尸毒已深入骨髓;二则,小钱儿方开始试药,我便接到丞相府内线的紧急消息......”
说到此处,他先是顿了顿,但很快却自嘲地一笑,接着道:“罢了,如今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我能够直达天听靠上的便是丞相心腹这条线。当然了,丞相府何等高不可攀?要进去自然得付出相当大地代价,固元丹一成的利润啊!呵呵......幸而这么一大笔钱也算没白喂,丞相病变的消息就是由他透露而来。”
“只是,他与丞相均以为病变来自大将军的阴谋,还盘算着反利用此事重伤对方。但我自己心知肚明,哪还敢再报侥幸心理?于是带着梧清兄弟连夜逃走。”
听到此处,姜至呈不由恍然,原来其畏罪出逃的源头竟在丞相身上?倒因此幸运地躲过了禁军的围捕。
钟德钦继续道:“所以小钱儿统共只服了四丸固元丹,但即便如此也肉眼可见地缓解了过来。若能够继续服用下去,最后说不定真能痊愈!”
“只是”,他脸色神色又变得惋惜起来,“璇真所制之固元丹本就所剩无几,逃走时又颇为仓促,以至于如今仅剩这十丸倒成了孤品,我自然也不敢再用以试验。”
听到此处,姜至呈忍不住挑眉。
难怪并不夸大其词,难怪往事开诚布公......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明明白白地告知,严重如小钱儿也仅服用四丸便有所缓解紧。接着却又告知世上仅剩十丸孤品......不得不说,好一招阳谋!
赌的便是对方心不心动?舍不舍得?
姜至呈自然心动,也确实舍不得。
于是方才还如鸡肋一般的固元丹,身价倍增!
钟德钦趁热打铁道:“除了这十丸固元丹,璇真亲笔丹方也可一并奉上。我也不诓你,后期我所仿制的固元丹就是按照这份丹方所做,品类与分量均是分毫不差,效果却仍是大打折扣......但即便如此,我想其价值依然不容置疑。而我想要换取的,仅仅只是一个活命的机会。是的,只是机会!”
他将重音放在最后两个字上。
“哦?那说说看,什么样的机会?”
“从此处往东南方向行走两里路有一条小河,河岸边最大的灌木丛里藏有一条小渔船。我所谓的机会,便是将梧清、梧凌两兄弟绑好手脚丢上船,让他们顺着河流一路往下,若他们能将绳索挣脱开那就是我为他们争取的生路。到那时,两地距离恐超百里,他们又各自有伤在身,即便真要来寻仇也得静待时机。而那时你们一家俱已远走高飞......”
闻言,姜至呈忍不住挑眉,“听起来,倒是全然利于我方。”
钟德钦坦荡地回:“若非如此,你们又怎会答应?”
“这倒也是”,姜至呈同样直率地道,“那我便也直说了,他们能够挣脱的机会可能几近于无。这样......你还要交换吗?”
“换!”,钟德钦半秒也未耽搁,斩钉截铁地回:“即便耗尽所有我也必要尝试为他们求来一条生路。但,能不能把握住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他说到最后,语气一变,颇有些阴恻恻地:“若这样也没法儿活下去,只能证明命该绝矣!”
果然是个狠人。姜至呈自认无法做到。
“好!若你所说属实,那便给一个机会又何妨呢?”
姜至呈留下这句话后,便在钟德钦的巴望中出了门去。
回到正房,发现蒋晟与姜子扬竟先一步结束了审问。
于是,他便问道:“如何?”
蒋晟率先点头,回道:“钟梧凌其人颇有些冲动。分明是最年幼的一个,言辞之间却多将父兄放于被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