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六子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跑的太急被门槛绊住,摔了个结实的嘴啃地。
“哐咚!”
“咦。”萧元嗣嫌弃地摆摆手,让侍女去把他扶起来。
小六子顾不得疼,捡起地上的拂尘,腾出只手正了正帽子,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嘴里一直地喊着:“不,不好了!”
萧元嗣:“什么不好了?”
“文,文官……”
“哦,朕知道了!”
萧元嗣拍手一合计,当即猜到了,满不在乎甚至有点骄傲地问道:“是不是文官们因为朕上朝迟到又在跳脚骂人,囔囔着要撞柱明志了?”
小六子:“是!”
他想了下,又立马改口:“也、也不完全是。”
“嗯哼?”
那还有什么事能够让文官们撞柱子?
小六子缓了口气,借着这口气说道:“是他们和温将军打起来了!”
打起来?
萧元嗣讥笑道:“就他们还和人打架呢,也不看看自己那瘦胳膊瘦腿……”
“等等,再说一遍,谁和谁打起来了?!”
“和温将军!”
萧元嗣腾地站起,盯了小六子一会又坐下,一只脚踩到床上,端着下巴思考。
小六子试探道:“陛下?”
萧元嗣:“这群文官们出息了啊,居然敢和武官打架。”
小六子急道:“打的可厉害了,温将军一拳打飞三个,我看那些大人们脸上都挂了彩!陛下您快去看……”
“我赌一锭金子,温幼霆赢。”
“啊?”
萧元嗣摆手让侍女们退下,脱下外袍,当着小六子惊愕的面,又钻回被窝里,舒服地闭上眼睛。
在这个皇宫里,只有这张龙塌最和他的心意,他恨不得天天赖在床上。
外头文官和武官打起来关他什么事,他是昏君,巴不得文武百官搞内讧,把这个王朝闹的乌烟瘴气。
只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小六子小跑到床边,见萧元嗣睡得正香,急得跺脚。
“哎呦,陛下,您怎么又睡下了?!”
“文官们还等着您去为他们主持公道呢!”
“他们为什么事吵起来的?”萧元嗣漫不经心地问。
“温将军不知怎的,昨夜带兵闯进各位大人的府里,让他们出款赈济灾民。”
“这不是好事吗。”
“哪里好了!”
小六子蹲到床边,把手抵在脖子上比划给萧元嗣看:“温将军像这样拿刀抵在各位大人脖子上,说要么给钱,要么给命,有几位大人没见过这阵仗,直接被吓晕过去了!”
“晕过了?那确实是温幼霆做的不对了。”
应该带个大夫在身边,晕过去了随时掐赢,省的事后被那群心眼子多的文官们碰瓷。
萧元嗣从始至终没睁开眼睛,仿佛小六子说的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六子还要说些什么,突然从殿外跑进一群蓬头垢面的人,冠帽斜斜吊在发髻上,衣服仿佛被锋利的刀剑劈过,一条条像破布般的挂在身上,手腕上还有刀剑划过的血痕。
这幅样子要是被那群文官们看去了,一定会捏着鼻子骂“成何体统!”“丢人现眼!”
小六子立刻变脸,挡在萧元嗣面前,厉声呵斥道:“何人胆敢擅闯陛下寝宫!”
“陛下,救命啊!”
这些人声音有些熟悉,小六子定睛一看,竟是方才在殿上被温幼霆撵着跑的文官们!
小六子愣了会,到嘴的责骂咽了下去,手足无措地问:“大人,你们、你们怎么成这样了?”
“诶,诶!大人们先别过来,陛下还未……”
文官们不管不顾,像是群饿惨了狼,绿着眼睛,一窝蜂地围过来,一把把小六子推到在地,扑倒床边就开始哭天喊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床上躺的是他们去世的老父亲。
“陛下啊!您可要为臣等做主啊!”
“那温幼霆,昨夜突然带兵闯入臣等府中,烧杀劫掠!蔑视王法!将臣的家产洗劫一空,那群武夫手上没个轻重,差点臣就死在他们的刀剑之下了啊!”
“今早上朝,臣等本要将他们的暴行呈秉陛下,谁料温幼霆带人将奏折抢过,当着我们的面撕毁了,臣等誓要让陛下认清他们的恶劣行径,便与他们发生了争执,哪承想他们竟敢在大殿上持剑伤人!”
“温幼霆如今所作所为,不将律法规典放在眼里!不将陛下龙威视为震慑!犯上欺下,罪该伏诛!”
“臣等跪请陛下罢黜温幼霆骠骑将军一职,贬为罪民,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都城!”
文官们义愤填膺的请愿声震得屋顶都抖了三抖,悲愤的目光齐刷刷凝视着龙塌上那人,呼吸声轻的如落针声那般不可闻。
一刻,两刻……半个时辰过去了,龙塌上那人一动不动,隔着纱幕看不清里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