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鹤说过,她手上没有沾血。
如果没沾血,那些受害者家属们怎么敢放心让她参与其中?不怕她为了自保反手来一个举报吗?
她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屋内屋外,都在进行着一场急促紧张的风暴。
涂散突然耳朵一动,猛地收回思索的神识,眼睛警惕瞪大,全身紧绷着不敢动,撇向放在一边的刀。
他刚刚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不是外头的怒号的乱风和急骤的暴雨,是一个突然闯入的陌生声音,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他捕捉到了。
幽暗的房间里,从湿透的厚重衣物上流下来的水滴,裹着外头的寒气,砸在地板上,声音不大,但让人脊背发寒。
“滴……滴滴……滴……”
一声声如缓慢发作的毒药。
音源就在这个房间里的某个角落。
一双眼睛正在窥视他。
人,在他的身后……
窗外白光炸开,涂散立刻回头,迅速起身的同时抄起刀子对准门口的人,和她对视。
楼蔷穿着一件塑料雨衣,头发和裤腿都湿了,冒雨匆匆赶回来,进门的一瞬间就知道家里进了人,于是静悄悄的,不动声色地出现在他身后,像鬼一样。
此刻,她的脸色确实白的像鬼,一声不吭站着,房门口黑漆漆,她的眼睛又冷又亮,像雨夜勾魂的镰刀,直勾勾的眼神从涂散的脸上,到手上的刀,再到地上的日记。
涂散明白了,她也明白了。
这时又一道闪电划过,借着短暂的光,涂散看到楼蔷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小刀。
她的视线来来回回在他身上游走,化为一把无形的刀,刀刃划过他身上每个关节,每条肌肉纹理……思索着要从哪里下刀能让他在喊出声前结束生命。
涂散握刀的力度重了几分,他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一个柔弱学生,而是一个杀人凶手,他不会对她手软。
楼蔷一动不动,冰冷的雨水从湿透的袖口渗出,蜿蜒曲折地流过她苍白的手腕骨节,溜进指甲缝隙,沿着银色刀柄滑出,滑过森冷的刀面,在刀尖一滴滴融合汇聚,最后一滴大水滴悬挂不住而摔落地板,如向平地投掷了一枚炸弹,轰的炸开了一朵盛大的蘑菇花。
“轰隆!!——”
与此同时,屋外惊雷炸响。
天昏地暗。
第56章
楼蔷动了动嘴皮, 涂散立马打起十二分的戒备,神经紧绷。
“别怕。”楼蔷先收起了刀子。
涂散摸不准她的想法,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喊来帮手, 不敢轻敌。
楼蔷脱下雨衣, 依旧冷淡看着他, “拿着那卷录像带和我过来。”
“放心,我没有喊人,也没有报警,我打不过你。”
楼蔷平静坦然地说完就走了。
她是在让自己放心吗?
涂散犹豫片刻,带着军刀和录像带,跟了过去。
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来到客厅。
楼蔷脱下湿透的外套, 单膝跪在电视机前面, 朝涂散伸手, “录像带, 给我。”
涂散递过去,她放进机器里, 低头调试, 头也不抬地说:“去沙发上坐着。”
不一会, 电视屏幕亮起, 楼蔷拿着遥控器过来,身上全湿了,就站在一边。
电视画面晃动了几下,画质很老旧了,像二十几年的老东西, 看四周都是水泥墙壁, 唯一的窗台极其狭窄, 还在很高的位置, 应该是在地下室拍摄的。
涂散不由得看了下楼蔷,心说她想做什么?
“等看完,你就清楚了。”楼蔷说。
涂散半信半疑把视线聚焦到画面中。
一个人慌慌张张闯入地下室,肩上扛着一个昏迷的小孩子,把孩子放在墙角绑好又匆匆离开。
虽然面容随时间变化过,但涂散一眼看出他就是刘义和,二十多年的刘义和。
楼蔷按了快进键,随着一个又一个孩子被带进来,无一例外都被打晕了捆住双手双脚,涂散慢慢明白了她想要自己看什么。
——刘义和的犯罪实录!
手里有这种铁证为什么不交给警方?涂散不解,只能继续看下去。
被绑来的孩子越来越多,涂散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同时一个疑惑在心里浮出。
他绑这么多孩子做什么?
如果是为了买到山沟沟去或者买卖器官,应该迅速找到下家脱手才是,警察当时查的很严,这么多孩子关在一起,先不说日常吃喝,光是发出的动静就很容易引起路人的注意。
难道他是等什么时机或者什么人吗?
刘义和还没有等到他想等的,意外先发生了。
有一次忘了关门,他的女儿不知怎么的找了过来,进来看到自己的朋友们都被绳子捆着,这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扔下熊娃娃,跑到朋友们身后给他们解绑,随后带领着一群小朋友往门口走去,偏偏这时,刘义和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