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件事。”陈云为薄唇动了动,看着今天明显很喜悦的陈云行,有点难以开口。
“啊?怎么了?”
这六七年来,大哥对于爹和大嫂去世的痛不欲生,酗酒放纵,一度他都觉得大哥不想活下去了。
也就是从前两年,他才好了些,也戒了酒好好干活养家了,他真的没办法在他面前再提起。
“没什么。”陈云为摇了摇头,“你记得也给家里人多做几身新衣裳。”
陈云行出去还给他们带上了门,宁蓁看着揉太阳穴的陈云为,今天本是双喜临门,他看起来却没多少喜悦。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拉下他的手:“要不就算了。”
“可我已经知道了,娘为何要这样?”
宁蓁猜测道:“可能是不想面对?也可能跟大哥有些关系,不知道如何相处吧?”
陈云为缓缓摇头:“都已经这么久了,还不能放下吗?何况有愧的一直是大哥,他逃避就算了,娘有什么不能面对大哥的?”
“那我怎么知道,你又不愿意问大哥。”
“我怕问了,他以为我们对那件事还没释怀,再钻了牛角尖,跟自己过不去。”陈云为颓丧的将脑袋靠住她的胳膊,“宁宁,再等等我。”
“我可没催你。”虽然这个男人表面上大她十二岁,可面对自己的娘,他也只是个为难的儿子。
“你觉得说出来会让大家都痛苦,那就不说,反正我们以后不住一起,就算她真有什么想法,也干扰不到我,躲还躲不起吗?”
“不止你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陈云为握了握她的手,“你这么好,娘为什么会不喜欢?”
陈云为没再跟宁蓁多说什么,可在她走后,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粉饰太平。
当年的事家里人都有意的不再去提起,他也就没办法多问,可他到现在,其实都没太知道那件事的细节。
更何况若她是装疯,那她被针扎,就是自己故意的,何必如此狠绝的来陷害宁宁?他想不通。
就算宁蓁体谅他,不愿他为难,可他怎么能让宁蓁带着这样的顾虑和隔阂嫁进这个门?
“二哥?怎么了?”王舒芫正在给陈母补衣服。
“大哥说要出去买些东西,女人的东西他不太懂,你跟着去吧,我看着娘。”
王舒芫手一僵:“是,买给谁的?”
“宁宁。”陈云为笑了下,“不必太操心价钱。”
王舒芫默默放下针线,情投意合,圣旨赐婚,多么天作之合的一对,哪里像她,连爱慕都那么见不得人。
一家人都刚来京城,陈云为留下来照看陈母了,陈临要带路,陈渺更坐不住了,跟着一起出去逛京城了。
陈云为坐在陈母对面,拿起做的七零八碎的风筝:“爹从小让我读书,都没教过我怎么做,再过不久我就要娶亲了,想用爹的手艺亲手给宁宁做一个,娘能不能教我?”
陈母没动静。
“爹已经走了九年,我考了功名,病也好了,大哥也振作起来了,小临和渺渺长大了,他应该没什么遗憾了吧…他唯一挂念的,可能就是您了。”
陈母拿着风筝的手有些轻颤,可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呆呆的什么都不做了。
陈云为轻叹口气,拿起空了的水壶:“我去给您接壶水。”
人刚出门,忽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水壶摔裂的声音。
陈母的手一顿,扭头往外看去,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虽说他的病好了许多,但陈母仍然记得小时候他不知道多少次,因为生气,因为摔跤就会痛苦难当甚至昏迷。
慢慢的,一个半大的孩子生生的练就了稳重的脾性,懂事,也让人心疼。
她害怕他又是突然犯病了,静待了两瞬,终于没忍住起身出去看。
陈云为躺在门口,茶壶摔的粉碎。
“云,云为!”她已经有多少年,没喊过自己的儿子了。
“云为,你怎么了?快醒醒!药,你的药呢?”陈母忙要去他的屋里去找药。
“不用了娘。”陈云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对不起,骗了您。”
陈母僵硬的回头:“你……”
陈云为眼神复杂纠结:“娘,为何要这样?”
陈母闭了闭眼,低头去收拾碎片,陈云为忙扶起她:“我来吧。”
陈云为将碎片扫干净了,还是给她倒了杯水进来,也不多问什么,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陈母一手扶着桌角,看向陈云为的眼神是温和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知道不久,娘,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还有宁宁的事…为什么说她伤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