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龙一蛇因此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不得不由天庭出面调解并处理此事。
处理结果是:他二人十年之内不得靠近招摇山一步。
叶青的“追妻”大计生生被耽搁了十年。
若无此枝节,他俩纵不论生儿育女,至少早已鱼水相谐鸾凤和鸣。
可惜整整十年的光阴就此蹉跎,似他这等山精妖怪自是不怕耽搁,可林楠和他们不一样。
林楠是人,真正的人。
寻常人类的一生,能耗得起几个十年?
眼下已入山门不宜再生事端,叶青压下心头不满,忍不住插嘴抬杠:“我说孟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
他竖起蛇瞳瞄了隔壁铺位一眼——这位形容略显磕碜的仁兄实际上是一只遍身疙瘩的癞□□,“共枕眠”当然不行,再说他可是有妻室的雄性。
“咳咳……”
叶青意识到这句话引用失当,假借咳嗽糊弄过去。
尔后他干脆坐直身体,披上经由“老相好”亲手捧来又亲自发给他的灰色道袍,慢悠悠地讲起大道理:“大家从三山五岳、五湖四海来到咱们学院修道,说明彼此都是有缘人,互相交流增进一下感情也是应该的嘛。”
——言语间叶青已是自动把自己算作“职工家属”。
小岳岳早看不惯孟章那副跋扈模样,一直敢怒不敢言,抓住机会连连附和:“就是就是。”
孟章其实并不想发火。
起初他闭目养神静心调息,对满室此起彼伏的交谈嬉笑充耳不闻,偏生那小狐狸与同伴的对话却一字字清晰无比地传入耳中。
怪就怪“苏苏”的嗓音太好听了,软糯清甜中带着几分慵懒而娇憨的沙哑,像一把小钩子似的,勾得人情难自禁。
特别是最后那句“我成年了”,仿佛充满某种诱惑的暗示,使他没来由地烦躁不安,而死兔子玩味地回答“我知道……”更令他心头火起,忍无可忍发出暴喝。
过后孟章却又后悔,今日屡破嗔戒,实在有违清修之道。
所以才会放任那条青蛇喋喋不休,岂料“增进感情”这个词又令他无端炸毛,而那兔子不知死活的附和则是无形中点燃导火索,引爆了隐忍已久的火药桶。
孟章低吼一句,身形暴起,伸长胳膊往前排的床铺上抓去……
“呜呜……”
伴随着声如婴啼的戚戚狐鸣,孟章手里多了一头毛色雪白、形状可爱的小白狐。
孟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明明欲揪出那只红眼睛的家伙略施惩戒,没想到却鬼使神差地拎起了苏轩瑞,他此时戾气太重,竟逼得这道行浅的狐狸现了原形。
苏轩瑞跋山涉水折腾了将近一天,经兔兄指点迷津后阵阵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跌进黑甜梦乡;他睡得正酣,骤然被一只大手从暖和松软的被窝里提溜出来……公开处刑。
“你瞧,是只狐狸!”
“九尾白狐!”
“真有九条尾巴!”
“我说这屋里怎么一股子怪味儿,原来住了这么个畜牲!”
“赶上这时节,怕不是……发骚了吧!”
“……”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学员们纷纷探出头来,尽力使出夜能视物的本领贪看好戏,窸窸窣窣地发表议论。
孟章闻言勃然大怒,双眸一扫寒光四射,说话的那几位即刻噤若寒蝉。
白狐恰好被掐住颈脖,那一处的绒毛凌乱地支棱着,四只短腿在半空中踢蹬扑腾,九条雪白的尾巴呈伞状散开向下垂落,一点乌黑鼻头下的小嘴微微张开,嘤嘤咛咛地鸣叫不停。
小东西怪可怜的。
学员之间精怪杂处,道行深眼力好的一眼能洞见其真身;但是凭本事辨别得出是一回事,迫使人当众现形大出洋相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年便是这恶龙搅黄了自己的好事,现在又明目张胆霸凌新同学,叶青再也坐不住了,跳下床挺身而出与施暴者理论:“孟章!你如此仗势欺人,非大丈夫所为也!”
“哈哈!”孟章面对指摘怒极反笑,“那又如何?”
你这淫//虫当初化蛇插队,又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君子行为?
孟章并不知晓插队那件事的前因后果,他一向少言寡语冷淡成性,也懒得多作解释,然而手上却不知不觉加重了力度。
“嗷呜……”
苏轩瑞吃痛,嗷嗷叫唤。
“苏苏!”
“苏苏!”
这一路同行三人早结下深厚情谊,叶青和吓坏了的小岳岳同时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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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春心
“呜呜……”
小白狐的啼叫似乎越来越凄切,九条尾巴不停地左右摇摆,晃荡出一片泛白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