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佑哀叹一声,羲乐瞧他这么颓然,心中顿生不忍,一咬牙夺过长筠手中的酒坛豪气道:“来,干!”
“干!”姜以佑捧起另一坛酒,同羲乐的酒坛碰在一起。
长筠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瞅着羲乐莽饮下几大口酒,姜以佑干了半坛,不多会两人便醉醺醺的。
醉意上头的姜以佑热泪终于滚落,哭诉皇兄如何如何待他好,又抱怨父皇脑袋有病,不信邪一连害死四位皇兄,不出意外接下来遭殃的便是五皇兄,再来就是他。
想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锦绣河山尚未踏遍,天下佳肴也没尝尽,怎能就此英年早逝。
初次饮酒便大口莽喝,羲乐只觉得脑袋很晕,见姜以佑哭得伤心,她也嚎啕起来。
大骂自己是废物,连个人类修士都能把她打成重伤,要不是长筠路过救了她,她小命就交代了。
瞧着两个醉鬼,长筠无奈地牵动嘴角,终是滴酒未沾。
三个人里总得留一个清醒的。
两个醉鬼到了也没将各自的一坛酒饮尽。
长筠招呼雅间外等候的齐王府护卫把姜以佑领回去,等齐王府的车驾远去,他回到房中将酩酊大醉仍在嚎哭的魔女拦腰抱起,心念一动瞬移回府。
*
那晚后,姜以佑一改颓然之态,提着礼物来找羲乐,感谢她陪他喝酒解忧。
没过几日,姜以佑又带着东西来长筠府上,这次带来的并非礼物,而是一张皇榜。
皇榜云,皇帝决定推迟两年立继任太子,且不再按长幼顺序立,惟贤任之。
羲乐拍着手掌,祝贺道:“好耶,你爹开窍了!终于不再急着祸害你们兄弟。”
“哪儿看出他爹开窍?”长筠一面端详着皇榜一面问。
羲乐眨了眨眼睛:“推迟继任不挺好的嘛。”
长筠扫了一眼推迟继任后面的文字,说道:“原本继任的会是瑞王,如今说不按长幼立,那二弟下一个遭殃的可能性就很高。”
姜以佑非常赞同长筠,频频点头。
“啊这,姜六你好惨。”羲乐对姜以佑目露同情。
闻言,姜以佑苦笑:“我今天来,就是希望大哥能帮我支个招,避免我成为下个继任人选,我还想苟活几年。”
长筠笑问:“那你便不顾你五哥和八弟的死活?”
“以往皇兄死后半年内父皇就会立储君,此次却推迟这么久,大哥应该也猜到,这其中必是有人捣鬼。”
姜以佑手指头点着皇榜上的四个字,再道,“所谓惟贤任之,则是为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羲乐双手撑着下巴,看看姜以佑又看看长筠:“你俩打什么哑谜?”
长筠解惑:“二弟的意思是,他的兄弟中有人先不仁。”
见姜以佑点头,长筠继续说道:“景王年纪尚小,应当没有如此复杂的心思。我想是瑞王吧,想必是瑞王说动了皇后娘娘,皇后为了保住小儿子的性命,自然会求陛下改立其他皇子为太子,但又不能做的太明显,就只能把日子往后延。兴许就这两日,皇帝便要宣召你们兄弟进宫商榷此事。”
羲乐眉头一紧,没想到人间皇家行事这么复杂。
姜以佑急切问:“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做?”
长筠淡淡道:“静观其变。”
言下之意便是教他先按兵不动,等他的兄弟们有所动作后再说。
“姜六,你只有这两个兄弟了么?”羲乐好奇问。
“还有个九弟,不过才刚学会走步。”
“那老七呢?”
长筠替姜以佑回答:“小七是女孩子,名唤银羌,是瑞王的胞妹。”
羲乐:“能被封太子的只有瑞王、景王和姜六你,那你挺危险啊。”
姜以佑勉强笑道:“应该说我是最危险的。”
他五哥瑞王是皇后的小儿子,皇后对他极为疼爱。
八弟景王虽是普通嫔妃所出,却因自小体弱而被皇帝怜惜。
他的母妃曾很受皇帝宠爱,可惜死得太早,在剩下的兄弟里他最不受父皇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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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长筠所料,晌午刚过,宫中内侍便奉皇帝口谕来宣姜以佑进宫。
长筠在人间的身份毕竟只是个小小幕宾,并不能随意进出皇宫,只能目送姜以佑出府。
羲乐跟姜以佑相处的时间虽短,却打内心可怜这孩子,并不希望他成为储君步他四位皇兄的后尘。
长筠作为姜以佑的结义大哥,自然也不忍看他英年早逝,可生老病死是凡人的正常命数,他没理由插手。
一直以来,长筠都觉得姜国太子们这样的命运属于异端,他怀疑是有邪祟作怪。
姜以佑胞兄继任太子后,他常常隐身暗访东宫,却没发现任何邪祟。
这也令他不能为太子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