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乐以为是岁岁,迷迷糊糊间随口吩咐道:“岁岁,弄碗醒酒汤来,再替我做份桂花酥酪。”
桌前人闻言轻笑一声,随后将手中物件放到桌上,抬手在桌上鼓捣什么。
羲乐歪着脑袋“咦”了一声,那笑声不似岁岁,听起来还是男子声音。
羲乐登时清醒过来,警惕地盯着屏风后的那人,莫非是凤霄?
她试探道:“凤霄?”
“凤霄前辈去藏书阁看书了。”
来人转过屏风。
长筠?
羲乐愣愣地盯着长筠,长筠的右手上端着一碗汤,左手端着小碗桂花酥酪,长筠正噙着笑望向她。
长筠先将解酒汤递给她:“酒量不佳就不要喝那么多,姐姐多大啦,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么?”
听起来像是责备,实则话语中全是关切,羲乐心中不由一暖,顺从地接过解酒汤。
她没有急着喝下,反而问长筠:“你怎会来此?”
“我来此自然是为姐姐你。”
说话间,长筠坐到榻上,抬起右手替羲乐将散在额前的一缕发丝撩到耳后。
羲乐见长筠坐下便想呵斥他起来,可是当长筠触碰到她的瞬间,她却改变了心意。
长筠的动作十分轻柔,对于长筠的触碰她一点也讨厌不起来,面色不自觉地潮红些许。
“怎么不喝?”长筠见她愣住,关切问道。
经长筠提醒,羲乐方回过神来,捧起碗将解酒汤饮下。
长筠望见了羲乐手背上有诸多细小伤痕,眼中闪过疼惜,等羲乐喝完解酒汤,他接过空碗放到桌上,返回来凝视着伤痕,急切道:“手上怎么受的伤?怎么不施法治愈?”
羲乐没有回答,抢过他手中的桂花酥酪,一勺接一勺挖着吃。
见她故意不答,长筠并不生气,只是轻叹口气,仔细端详着她的手,才发现不光手背有伤,手心中也有伤痕,长筠更是心疼不已。
羲乐吃完酥酪,下意识地将空碗交到长筠手中,长筠轻笑着将空碗送回桌上的提篮中。
羲乐交替抚摸两手的伤痕,眼底笑意丛生,长筠能注意到伤痕令她心情愉悦,做扇坠的苦到底没白吃。
只是……
长筠昨日分明走得很干脆,怎的今日又会来?
长筠回到榻前,羲乐脱口问出心中疑窦:“你怎的又来了?昨日你不是陪天帝他们走了?”
“昨日是我们一家来拜见姐姐,我不好丢下家人独自留下,便先随父帝母后回了神界。”长筠解释道。
原来如此。
果然长筠是不会被轻易打击到的。
羲乐了然地点点头。
长筠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提问:“姐姐的手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还不是怪你的扇子。”羲乐冷声道,“把它拿出来,我撕了它才解气!”
长筠微微愣住,但还是听话地从袖中取出黑底描金扇,视线不经意落在扇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第一次陪父帝母后来这里时扑了个空,兮羽护法告诉他:尊上和族长去了雪域。
他记得在雪域时,羲乐说要送他扇坠,他当时提出要她亲手做一个。
难道……
长筠欣喜地问羲乐:“莫非姐姐替我做了扇坠?”
羲乐没有应声,高傲地扭过头颅不再看他。
长筠依旧期待地凝视着她,见羲乐没有理自己的打算,便自顾自地抚上她的手,微弱的白芒包裹住羲乐的手,白芒散去,羲乐两手的伤痕全都销声匿迹。
用余光瞥见一切的羲乐感受着长筠手上传递来的温度,心里又是一阵暖流流过。
她忽然向长筠道:“你走吧。”
长筠眼中似有不解,几息后他叹道:“既然姐姐不愿见到我,我便回神界,自此再也不来烦扰姐姐。”
说罢就要转过屏风。
羲乐反而被他的话弄得愣住,在长筠快要转过屏风时出声阻止:“站住!”
“姐姐?”长筠停住脚步,不解地回头。
“哪个让你离开东苍神境了!”羲乐咬着一口银牙,“我是让你出去等着,我要更衣。”
“这样啊,那我出去等着,姐姐不必着急。”长筠一边掩面轻笑一边退出房去。
*
“喏。”羲乐推开门,将手中的东西递到长筠面前。
长筠接过牡丹扇坠,抚摸着玉上凹凸不平的花瓣处,打趣道:“姐姐这算是向我赔不是?”
羲乐眼睛微微眯起,没有直接回答,冷冷道:“不想要就还我。”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长筠说着抓紧扇坠,眼中闪现狡黠,凑近她道,“姐姐待我这般好,就不怕对不住凤君?姐姐可是说过心中只有凤君一人的话。”
——神羲心中唯有少泠一人,你我之间不过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