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女一走,何百合先瞧了一眼似乎无动于衷的外甥女顾昱晨,见他都一连喝了两杯酒,就有些心疼,“昱晨,你少喝些,菜都没吃几口,就喝了两杯。”
她说着,又用手肘撞撞丈夫郭先生,眉眼里含情,似娇似嗔地飞了他一眼,“你呀,有这么当姨父的?快劝着昱晨些,别叫他喝这许多。”
郭先生本来还被女儿气着了,觉得女儿这个年纪上了,一点圆滑都不懂,还要在家里头摆架子,哪里像顾昱晨这般得他的心,叫他看着就欢喜,本来就是半子,现在只是个妻子的外甥了,让他在心里叹口气,“对,别喝了,别喝了,就喝上一点就够了。”
顾昱晨神色淡淡,好似这家子所有的想法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到也不再喝酒了。
何百合见状,就觉得有点儿糟心,其实她对继女没多大意见,毕竟当初丈夫离婚,也不是她插的足,郭曼薇待她面子上过得去,她对这么大的继女也是面子上过得去,真的没想过要真将人当亲女儿,这事上犯不着——但说起来也是个孽缘,就她外甥,样样都好的外甥,竟然就同郭曼薇好上了。
郭曼薇有什么呀,是人品特别出众,还是家里头有权还是有钱呀?一个都没有。
何百合当年还劝过顾昱晨,偏人就跟吃了什么迷魂药一样,非就吊在郭曼薇身上,好吧,结就是结婚嘛,才几年呀,两个人就离婚了,得亏没孩子,两个人才断得一干二净,要不然她看着还得糟心。
郭先生还是挺好奇这次顾昱晨回来的事,“这次回来真要搞民宿?会不会不好搞?疫情呢,还有人来吗?”
顾昱晨点头,“不是搞民宿。”
郭先生就更好奇了,“不是搞民宿?那是搞什么?”
何百合插话道,“哪里好做民宿,这两年还不够萧条的?民宿也就适合那些个房子是自己的人经营,真要靠这个,真能行吗?投资还得大。”
顾昱晨道,“嗯。”
这一声“嗯”叫人弄不清楚,他到底要不要搞民宿,一时都难以说清。
但却叫何百合上心起来,仔细地打量了他,隐隐地有了猜测,当着郭先生的面还不好问,等顾昱晨要回去了,郭先生说要送人,她就拦了,她自己去送,一直送顾昱晨到楼下,犹豫了许久,还是问出口,“昱晨,你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投资。”顾昱晨说得很简单,没有再多说的意思。
何百合哪里能叫他这么轻淡地就过去,“投资?这地方能有甚么样的投资值得叫你回来?”
“建设家乡嘛,”顾昱晨难得露出笑脸,笑意淡淡的,在脸上一闪而逝,“报纸上不都这么说嘛。”
何百合忍不住拍了他肩膀一下,“什么建设家乡,跟我说得这么虚!”
她叹口气,“是不是还想、还想……”
话在喉咙底 ,她也问不出口,就怕问出口了,这事就成真了。
顾昱晨神情瞬间淡漠了,显得不近人情一般,“没有的事,你别多想。”
何百合更担忧了,正想说郭曼薇有哪里好的,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撞这个墙了,可这个话她也不敢说出口,怕外甥没心思也叫她的话引起心思了,也就憋着不问,“真要回来发展呀?”
顾昱晨点头。
何百合目送他上车,还吩咐司机好生开车,路上也注意着点,车子远走了,她还在站楼下好一会儿,等回家了,她又忍不住叹气,看向郭先生的目光就有点儿不善,“哎,你说这个事,可真叫人头疼。”
郭先生大约猜到她的想法,赶紧做了个求饶的手势,“年轻人的事,你也别操心,操心了也没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管了也没用呀。”
何百合瞪了他一眼,“反正你女儿得实惠是吧?”
郭先生晓得这个话题危险,赶紧摆了个公正公平的姿态来,“也不是,一个是外甥,一个是女儿,我两个都疼。”
何百合冷哼一记,又看向从房间里探头出来的郭满杰,“你作业做完了吗?”
郭满杰觉得自己真冤,原来是表哥,后来成了姐夫,现在又是表哥了,他这换来换去的称呼,就怕自己哪天给叫错了,出声唤人时都是再三确定过的——冷不丁地打开房门想听听热闹,就给亲妈一个怼,不免有些委屈,“妈,你自个儿气不顺,出在我身上做什么?好,好,我现在就做作业去。”
郭先生连忙替儿子找补,“对,对,你做作业去了,别惹你妈生气。”
郭满杰赶紧关门。
何百合讨厌郭先生这般和稀泥,就又瞪他一眼。
郭先生却觉得这一眼瞪过来,瞪得他骨头都要酥了,赶紧将人搂住,“哎,老婆,老婆,你可别生气,年轻人的事,咱们管不上,也管不着是吧,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