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礼似乎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宋菁榆看不懂他,也奇怪自己怎么看不懂他。他的情绪分明是写在脸上的,怎么会看不懂呢?
这一夜,宋菁榆跟他作对似的,非得抓着他的手。
江礼挣脱,宋菁榆摸索着又抓住,江礼又急着挣脱开。
宋菁榆坐起来开了灯,没好气地问:“这都几天了,你这么排斥我干什么?就是难受也该有个度吧!不愿意让我碰你就滚,当初让我包的不是你是吧?”
第73章 :元旦
江礼被骂得一愣,他没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受了委屈也只能干张着嘴,眼泪咽进肚子里。
宋菁榆听着他抽泣的声音,心底莫名觉得烦躁,总觉得男人成天哭哭啼啼是很烦人的事情,她掀了被子起身穿衣,在严寒的深夜走出门去。
坐在车里,她点燃一支烟,想来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每次烟都咬在了嘴里,脑海里突兀地闪现着周赴生风淡云轻的语气,“少抽点。”
想到这里,她总会放下手中的烟。
医院的诊室灯火通明,与此同时心烦的,还有周赴生。送走江礼后,他的心一直不安宁。
他不知道自己抽的什么疯,为什么要找人把江礼绑起来,逼问什么目的?
真可笑。
什么目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人都找了新人,开始了新的生活,他又在这儿耿耿于怀个什么劲。
周赴生正对窗户立着,满脑子的混乱事情。
翻开抽屉,发现里面躺着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一包烟,他拆开烟盒,刚将一支烟咬进嘴里。
“周赴生!”
听到门口有人唤他。
周赴生回头,做梦似的看到门口站着宋菁榆,他的脑子一瞬间恍惚。
隔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连忙招她进来。
宋菁榆进来后坐在那里,也没几句话可说,顶多是问几句江礼的具体病情,倒是眼中也没太多担心,或许对于她而言,丢失一个人还会补上,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周赴生脱掉白大褂,顺手解开衬衫的两道扣子,“很晚了,送你回去。”
“不用了。”
宋菁榆站起身,不想那么早回去,不想面对家里的江礼,他的眼泪让她不舒服。
“那散散步吧,刚好,我也要出去。”周赴生锁上诊室的门,与她并肩走在医院长廊时,他心才稍安。
城内的夜晚,空气并不那么干冷。
相比于白天,反倒是多了几分温和的气候。
周赴生走在她前面,在铺满薄薄雪粒的地上印下脚印,忽然听得身后的她说起与现在的氛围毫不相关的话题来。
“有时候我总想,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呢…”宋菁榆直愣愣地望着雪地,脚步倏然停下。
没人看到她眼角的泪水落下。
甚至连她自己都没能感受到。
她没等待人回答她,也不期待有人能够回答,仍旧自顾自地继续道:“如果当初死的那个人是我呢?那他,过得一定比我好。”
周赴生的心里咯噔一声,他讶异回头看着宋菁榆。
与常日的轻佻语气不同,这是周赴生第一次看到宋菁榆露出那样凄婉的笑容。
他一脸茫然。
他不懂,他当然不会懂。
宋菁榆闭上眼睛,任眼眶中的泪水肆意回荡。那是她埋藏了多年的秘密,那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个人,宋菁榆在六年前这么想。
悲哀的是,六年后她还这么想。
因为他是盛洲。
于宋菁榆而言,最好的盛洲。
周赴生很识趣地没有再插嘴,站在她的前方没有说一句话,望着昏黄的路灯落在她的脸颊,望着耳边的寒风阵阵吹拂过她的碎发。
不知是风吹的还是什么,周赴生的眼睛突然酸涩一下。
那天,周赴生还是送她回了家,不过不是回有江礼的那个家。
已经决定放江礼走了。
宋菁榆第二天就找了小徐给江礼钱,能打发到哪儿就去哪儿罢了。
她不是救世主,哪里能救活那么多的人。
要怪就怪江礼这孩子命不好。
宋菁榆回家的一路上都在想来年的工作怎么开展,到家了才发现今儿是年。
一月一日,元旦节。
江礼不在家了,宋菁榆在家开火做饭的时候也很少,冰箱里只剩吴姐走时给包的饺子。
她煮了一包,一共十个,她吃了四个。
味同嚼蜡,吃不下去。
接下来公司放假,闲下来的时间她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三天的假期愣生生过成了三年的感觉。
下午陈叔来送加湿器,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丫头,你怎么瘦成这样?”
宋菁榆笑而不语。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瘦下去了,兴许是周赴生搬出去的时候?又或许是江礼离开的时候?要不就是父亲离开的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