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喘了口气,解释道:“我只想知道,我有没有说什么出人意料的话。”
昨天夜里头,她走到宋家旧址时,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梦里,她好似梦见了自己年幼时候的事情。
还梦见了尉和玉……
余光轻轻往男人那边瞥,她看着那张淡漠的脸,唇瓣抿了抿,没将这个事情告诉男人听。
男人嘲讽地笑了声:“放心吧,他们昨天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发了高烧,说什么稀里糊涂的胡话都很正常。”
逢萧玉:“……”这是她第二次被噎住了。
恨恨盯了一眼尉和玉,她把被子拉上,决定不再和这个狗男人说话了。
柔软被褥隔绝一切光线。
同时,隔绝男人晦涩的眼神,他足足看了她几分钟,才收回目光,抬脚朝着门外走去。
带上门,尉和玉撩眼看去,宗文成正倚在窗口,瞧他。
他手上夹着一根烟,晃了晃,示意一下,“怎么样了?”
“我不抽了。”尉和玉又说:“看人状态,还行。”
宗文成哼笑:“那就行。”
食指摩挲片刻,他又说:“报纸早上就发出去了,就看江恒那边会不会查了”
“宋家旧人愿意发声了?”尉和玉问。
“老子辛辛苦苦伺候他们那么久,让他们好吃好喝的,不就等着今天吗,只是——”
“只是什么?”
“少了一个舞台。”宗文成笑着说,他们少了一个舞台,戳穿‘宋徽音’,捧逢萧玉上台的舞台。
尉和玉神情阴鸷:“今夜不就是最好的舞台吗,让那些宋家旧人求到江恒面前去。”
另一个眉眼吊儿郎当的男人略有错愕:“你认真地?你要知道这件事要是找上江恒,如果没能锤死沈嘉实和宋徽音,会有可能牵扯到我们的。”
“你怕什么?”尉和玉挑了一下眉头,说:“沈嘉实那边可传话了,他今夜会接逢萧玉去江恒那,今夜不去,你还想什么时候有戏台子给你唱?”
宗文成觉得不大妥当。
可这个方法对他们来说,铤而走险背后,也代表着巨大的利润。
所以,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反对。
扣着帽檐,他说:“要是不成功,代价你知道的,江家人可不止惦记着沈嘉实手里的东西,还有我们的,这一但出了差错。”
“我知道。”尉和玉沉声:“他们能做什么,不就是‘削藩’吗?”
在江家人的心里,他们自己就是王孙贵胄,而至于尉和玉、宗文成他们这些人,威胁他们的‘藩王’。
削藩缴权,是他们想干太久的事。
只是现在来说,时局吃紧,他们不敢轻易动尉和玉他们。
但他们一旦犯了事情——
第一个落井下石的,就是他们,削藩缴权的,也是他们。
气氛沉默得有些僵持。
雪后的阳光照在身上,也不见几分暖意。
走廊上,光线晦暗。
尉和玉半张脸都没入黑暗之中,听着下面钟老的询问声,他和宗文成擦肩而过:“之后我会带逢萧玉回西北。”
“你——”宗文成猝然回头,完全没有意料到尉和玉会突然反悔。
当他要询问什么,男人却已然下了楼。
……
下午一刻,逢萧玉是被推窗户的声音吵醒的。
她仰起头一看,是神色复杂的钟老,他看了她两眼,把窗户撑起,再走过来,将她扶起来。
钟老恨铁不成钢:“这没多久,你怎么给感冒上了?”
“……”逢萧玉不敢吭声,只能心虚笑笑。
钟老叹口气,说:“这回你可得多穿点,好好养病。”
逢萧玉低低‘嗯’了声,想到什么,她问:“钟老,除了撞到脑袋,还有什么原因会导致失忆吗?”
“有是有,”钟老抚着胡子,低低斜了她一眼,意识到不对,“你问这个干什么?”
被褥下,女人的手搅得紧紧的。
她面色如常,说:“就是想问问。”
“倒是有听说过过,据说是心理出现了巨大的问题,才导致的选择性失忆。”老头子吹拂着眼前滚烫的药,微微笑着:“不过这种事情也不好说,我也只是听过,没有正式医治过。”
逢萧玉口吻有些急切:“如果要医治的话,应该用什么办法比较好?”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耄耋老人看着她面露焦急,略微失笑。
他将碗递到逢萧玉手边,“不过我可以帮你查查。”
捏着鼻子,逢萧玉一口把药闷了下去,她说:“那就谢谢钟老了。不过我还有一事,有点不明白,比如植皮……”
思来想去,到嘴边的词也只有这一个更为贴切。
如果不是植皮,那么‘宋徽音’身上的枪口,还有那一颗小痣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