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宋徽音,那是谁?”沈嘉实反问。
逢萧玉:“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沈嘉实走到她跟前,垂下的眼看着她,里面带着些许她看不懂的探究,“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什么?”她双眼透露迷惑,茫然反问了一句。
男人面色薄冷,长衫如影坠出影来,“没什么,不过提前告诉你一句,芝芝时日无多了,你要是念着从前的情分,就回去看看。”
几分愕然,逢萧玉问:“时日无多?!”
“大夫说,她最多撑不过这个冬天。”沈嘉实肯定了她的询问,带着几分袖手旁观的味道,“她这是替你受的罪,和画屏一样,替你受的过。”
背脊抖动发冷,她下意识环住了手臂,说:“替我受得过?”
“……对了,说起来,你不知道画屏怎么死的吧?”于黑暗的一头,宋浅走了出来,冷不丁地接上了话。
逢萧玉的目光蓦然改了方向,看向宋浅。
宋浅弯唇笑笑:“你当初不说,画屏也看出来你想离开海上月,刚刚好,她又是个忠心的主,所以,她勾搭了小画家,凭借着小画家的人脉,她还真找到了一位愿意带你们走的人,日子就定在六月初一。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她会和那个画家私定终身?”
六月初一。
是画屏和小画家死亡的后一天。
她掠过沈嘉实的目光,走到逢萧玉的面前,“可惜她想得太美了,你可是海上月的台柱,怎么可能没有人盯着你们。”
从始至终,画屏的计划都在沈嘉实的眼里,只是他没说,也没拆穿。
看着她们如跳梁小丑一般,在面前想尽办法、绞尽脑汁。
逢萧玉心悸的厉害。
可宋浅并未因此放过她,纤细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至于我是谁?你觉得呢?”
她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
嫉妒自己妹妹好命到发疯的宋浅。
蹙起眉头,逢萧玉打落她的手,肯定:“你是谁,我不知道,但必然不是宋徽音。”
宋浅好似没听见,提议:“沈爷,我觉得还是把她送过去吧,江恒那边,我们担不起。”
她分明把她送走了,她还要一次次回来,消磨她最后的心软。
第79章 别丢下我
今夜万城的风好似格外的烈。
从这边到那边,从尽头到起始,循环往复,没有尽头。
逢萧玉就好似这一阵风一般,落不到归家之地。
寂静之下,沈嘉实取下单片眼镜,疲倦捏了捏鼻梁,随即,侧头盯向她们两人,淡淡地说:“走了,徽音。”
宋浅哪能不知道沈嘉实的心思。
这是护上短,心疼了。
嗤笑声,她没再说什么,踮着脚,走到男人身边,攀上他的肩,跟着走了。
只是恶毒的余光从视角后面滑过,她从未告诉逢萧玉的是,她帮助她的目的——还是要让她从沈嘉实身边离开。
这样,照着她的样貌,沈嘉实不过几年就会把逢萧玉忘记。
脚步声往楼下走。
男人想起什么,顿了顿,站在楼梯阶上,“回海上月,就同这里停车的小厮说一声。”
自逢萧玉到荣煌酒店门口,再到她进哪间包厢。
这一切都在沈嘉实的掌握之中。
只是现在他不想将逢萧玉逼得太紧,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等下了楼,宋浅言笑晏晏站在沈嘉实旁边:“心疼了?”
“心疼什么?”沈嘉实步履往前,掠过这里的光怪陆离。
宋浅:“自然是心疼逢萧玉。”顿了顿,她又说:“要是真把她送到江恒那,你会不会舍不得?”
长长沉默后。
男人开口:“你不该拿画屏死的真相刺激她。”
他先前就是处理了画屏,结果导致逢萧玉给逼急了,生了反骨,想尽办法要逃离他,不达目的不罢休。
现在沈嘉实倒要看看——
他不逼她,她能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来。
逢萧玉他养了两年,从脾性、到习惯,他都一清二楚,她生性凉薄,骄矜妄为,不会爱上任何男人。
最重要的是:她离不开他。
……
震耳欲聋的耳鸣,逢萧玉不知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荣煌酒店的。
她顺从自己莫须有的记忆,在青巷里绕。
绕到了一处破旧的院子门口。
她怔怔看了半天,推门而进。
烧焦的窗棂,黑扑扑的青砖,屋檐瓦片排列过去,更有少许裂了下去。
大树笔直伫立在院子中央。
四四方方的,依稀能窥得生前的魁梧。
逢萧玉逡巡片刻,又听见了孩童的欢闹声,和那片蔚蓝天空。
风筝在白云朵朵的云层里拉扯。
细细的丝线下,是女孩脆生生的询问声:“姐姐,那个大哥哥在门口等了那么久,你为什么不见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