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为了扬名的顶尖“刺客”。
也是在这一日,他杀了那对沾满自己人血的夫妻,一把火烧了住过两三年的家。
然后,成为了一个没有野心、没有未来的浪子。
他不知道什么是希望,什么是未来,只是终日无所事事的活着,等着人来杀了他。
直到一个老人和宗文成相遇了。
不过他们相遇的时间太晚了,第一次见面就是老人濒临死亡的时候。
老人要求他杀了他,这一身病痛折磨的他已经不想再活下去。
这是宗文成唯二迟疑的时候。
再有一次,就是后来枪杀宋徽音的时候,在枪杀的那一瞬间,他曾经迷惘过、曾经想过要不要继续,但手指叩响扳机的那一瞬,他心是冷的。
这个世纪必须有人牺牲。
这个世纪必须有人去做恶人。
而这个世纪也必须有人将一盘散沙的势力拧成一团。
当宗文成初次到南方的时候,他人生第一回 的做了梦,梦见了那个死在他怀里的老人。
老人在念叨着,说他回不去了,说他想念南方的山水,想念南方的烟火气,想念南方的碧湾长河,水天接作一色。
他还说,要是宗文成没地方可去,就去南方吧。那是他的家乡、他的故土,那里的人民心善包容,一定会好好对待他的。
宗文成就如此潦草又匆忙的上路了。
漫长又短促的三年时间里,他踏过了南方的每一寸土地,逛过大院小街,感受过烟青色的濛濛雨天。
不知不觉中,宗文成身后的人多了,声音也多了。
反抗的,背叛的,出卖的,数不胜数。
无数人想把宗文成拉下马,也有无数人想代替宗文成坐上都督的位置。
每一次暗杀,都是九死一生。
宗文成自己都不清楚他是怎么活过来的了,或许是靠运气,也可能是命不该绝,总归是活下来了。
但每一次活下来,南方军阀就会比原先更拧紧一分,因为他们都恨他、惧他,可是又不能不听杀红了眼的宗文成的命令。
因为没有人和他一样,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
他没有软肋,所以毫无顾虑,可以一再清洗南方军阀。
沈嘉实联系到宗文成的时候,他已经和尉和玉相识多识了,尉和玉有他有的,也有他没有的。
老实说,宗文成很羡慕尉和玉。
至少他能分辨自己的感情,至少他敢勇于争取。
而宗文成呢,除了杀人,也就只会杀人了。
他还记得自己有一天问尉和玉,“你的信仰是什么?”
尉和玉灌了一口酒,一字一句都说的清晰:“国泰民安。你呢?”
宗文成沉默了良久。
最后,回答了三个字:“不知道。”
尉和玉:“为什么不知道?”
宗文成:“因为我没有信仰,没有理想,也没有未来。”
“你没有想过为他们而活吗?”他问。
宗文成:“什么是他们?”
随即,他站到了城墙的最高处,那星星之火在每一家点燃,倒映出最和谐的影子,那是亲情、是友情,也是爱情,是每一条值得尊重的生命。
尉和玉指着那一处处人家,道:“那就是他们,是你要守护的人,是你不能退的理由。”
宗文成笑了,“你真的愿意为别人付出生命吗?”
这个问题,尉和玉没有回答,也不用回答。
因为他把自己的命燃烧到了最后一刻,用生命来回答了宗文成。
只不过那时的宗文成不知道,他只知道湘市是全国的要塞,也是最重要的地方。
这个地方不能退,也不可以退。
一旦退了,战火会从湘市燃烧到全国,纵横八方四合,再无转圜之力。
南方军阀很穷,没钱、没武器,没粮。
这些都是宗文成一手一脚挣出来的,但入不敷出,时常空缺。
所以,沈嘉实上门的那一夜,他做出让自己最后悔的选择。
他同意亲自截杀宋徽音。
第261章 宗文成
“再然后呢?”
“再然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是吗?我总觉得我还有不知道的东西——”
宗文成努力思考的想了想,而后大大方方朝着逢萧玉笑道:“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逢萧玉疑惑,“上门?”
宗文成:“不是,是在海上月。”
说实话,那对逢萧玉并不是一个很友好的体验。
不如说是非常差的体验。
甚至让逢萧玉一度抗拒这种事情,不愿意被任何人接近,只是抗拒到最后也没什么用,该接受的还是要接受的。
宗文成目光却露出了怀念:“那是我作为人的时候,最鲜活的一瞬间了,也是那一瞬ᴶˢᴳ间,我明白了什么叫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