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交的平行线。
毛笔最后一撇落下,勾出字节的最后一点。
“你还在怨恨我和你娘吗?”
她指的那个‘娘’,是沈家老爷的正房,也是沈嘉实的嫡母。
男人终于动了。
伸手,捧起茶杯,轻轻呷一口,淡淡:“有什么好怪的,都过去了。”
沈老太太叹息:“我知道你,要是真过去了,你就不会过年都没有回来了。”
沈嘉实笑着:“我只是忙。”随着一口茶悉数入了喉咙,他眉心温润之意皆淡去,“都说先礼后兵了,您礼都上了,什么时候后兵?”
沈老太太哀求之意更重:“嘉实,我们是一家人,有血缘关系的!而且,沈家的当家人现在是你。”
“我知道”沈嘉实笑道:“但我是商人,沈家的财产、还是我的财产总得分开,我没有兴趣和一大家子分账。”
不仅如此,他还睚眦必报。
关于自己的、母亲的,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伤害过他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就等着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
沈老太太在察觉到这一点后,也是明白什么,就开始着手查沈家的铺子,却发现一年里,沈家的铺子倒了三分之一。
与此同时,沈嘉实的势力也比往年更甚。
这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一定是男人拿着沈家的利益,去换自己的利益了。
如果是年轻时候的老太太,还有那股心气,或许还能和沈嘉实斗上一斗,拿回来沈家的掌管权,但她现在人已迟暮,就差腿一蹬,拿什么跟沈嘉实斗?
可是沈家百年家业就这么被吞掉,她又不甘心。
沈老太太神色冷静,语出嘲讽:“分账,你说这话也不怕人笑话,那些东西可是沈家的东西!”
沈嘉实:“是吗?”
理了理衣袖,他起身抬步走到老太太身前,丝毫没有在意神龛上的佛像,伸出手,提着抚平肩头褶皱。
他声音诡异平静:“要是我,沈家早没了,老太太,你忘了吗,前两年几个嫡系死的死,没得没,哪里来的继承人?还不是要改名换姓。”
沈老太太脸色一瞬通红,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他。
心中答案呼之欲出。
年迈佝偻的身躯颤抖着,她发问:“是你?”
沈嘉实笑眯眯地说:“这瞎话可不兴编,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
沈老太太上气喘不上下气。
沈嘉实却仿若没看见般,兀然开口:“对了,我记得我那位嫡母是宋家分支的人,对吧?”
“……你要干什么?”老人声音喑哑。
沈嘉实:“我不干什么,就是确认一件事。”
顿了顿,他开口道:“说起来,我记得宋徽音是你们当初选给五弟的童养媳,那时候怎么不说亲了?”
沈老太太抿了抿唇,硬着脖子:“这跟你没关系。”
沈嘉实点头,“莫不是人家宋家看透了沈家是一滩污水,所以不想将女儿嫁起来吧。”
老人苍老如树皮的脸涨红,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
可她又不能反驳什么。
当年宋徽音一脉就是因为看不上沈家后院,所以婉拒他们。
透过眼神里的惊慌失措,沈嘉实弯唇笑了笑,转头看向正渐渐亮起来的天空,抬足就往外走。
时候不早了,他该去寻逢萧玉去。
沈嘉实顺着记忆里的小道走去,抄着小路,来到水榭亭台前的一道小门前,两个护院对上一眼,迟疑喊了声沈爷。
轻轻摆手,他问:“我的夫人在里面吗?”
第220章 那双手她不想要了
护卫点头:“在里面。”
沈嘉实:“那就打开它。”
看院的护卫相互看一眼,目光带着迟疑,“这……不合规矩吧,沈爷。”
老太太先前吩咐过,如非她的口谕,没人能从这扇门进。
今天更是如此。
沈嘉实哪里猜不出沈老太太的想法,不外乎是打个巴掌,再给颗糖的做法。
捏着指骨,他撩眼对上他们,问:“你们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的人了?”
早在很久之前,沈嘉实接管沈家的那一天,他院里院外就安排上自己的人。
眼前两个也是的。
护卫像是终于记起了自己的身份,惊得一声冷汗,乖顺将门打开了。
这个侧门正对着水榭亭台,能看得见那处好风光,但水榭亭台那边的人却看不见这边,因为各式各样的建筑物、花草树木等等,都将这边给掩盖了。
逢萧玉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在偷窥自己。
因为她没工夫,也没时间。
相较之前的扯皮,现在她们是真的打算整治逢萧玉。
三两孔武有力的小厮步入亭台,打算按住她,偏偏逢萧玉跟个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抓又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