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了一会,手术灯的光熄下。
手术床从里被推了出来,一旁的护士还在喊:“画屏的家人在吗?”
当时填手术单的时候,医生问小丫鬟的名字。
这个时候,逢萧玉才记起来自己居然一点都不清楚人的名字,鬼使神差的,她写了画屏几字。
中止思绪,逢萧玉上前:“我是。”
护士注意到逢萧玉眼下的疲倦,不由放轻声音:“人没事了,但是还是需要小心照料,你们做家属的还是得注意点。”
“好,我们知道了。”
简单交谈完注意事项后,逢萧玉就把竹青一人留在医院,提醒他要好好照顾画屏后,便独自一人回了别馆,给人准备换洗的衣服。
还没走到别馆内,一辆车的大灯就照在她的面前。
不适地眯起眼,她别过脸瞧去。
车门开合。
车上下来一个身形挺拔的青年,他的声音里夹杂着紧张:“你怎么在这?”
逢萧玉刚想张口,他又说:“你受伤了?”
不自然扯回自己的手,逢萧玉神色半冷,淡淡开口:“这不是我的血,我没有受伤。”
江渝不信,拉着她还想仔细检查一番。
逢萧玉烦了,拍开他的手,“我累了,我先进屋去了。”
江渝愣在原地。
现在这个满脸厌恶、冷锐锋利的女人,和他前几次见得戏谑狡黠、又或是冷然绝情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好似这才是她的本性。
走进房子,逢萧玉眉眼略微蹙起,她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在江渝面前的不假辞色了。
因为她没法保证江渝不会将这件事说给江恒听。
倒满一杯凉水,逢萧玉一口喝了下去,冰凉的水灌入喉咙,冷却理智。
身后传来女人的询问声。
“她怎么样?”
逢萧玉淡淡:“还没死,怎么,你不高兴了?”
宋浅:“你这是什么话,有你这么对姐姐说话的吗?”
“……”重重搁下杯子,逢萧玉回过头,瞳底讥讽冒了头,“你现在承认你是宋浅了?”
宋浅见状,不由蹙紧眉头,“承不承认有那么重要吗,我有件事跟你说,你的丫鬟不是我推下去的,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她离开医院之前,人还没醒。
也就没法了解具体情况。
手指握着水杯,她缓缓收紧,语气却戏谑至极:“人都没醒,怎么说不是你定吗,大姐。”
第207章 来日方长
‘大姐’这个称呼,完全是遵循小时候宋徽音对宋浅的称呼。
那时候的宋徽音就是宋浅的小尾巴,走到哪跟到哪,还随时给大姐当着钱袋子,永远的、没有理由的站在她的身边。
直到现在,姐妹关系破裂。
长长睫羽低垂下去,高跟鞋却兀然蹬出声响。
逢萧玉的眼底很平静,她伸出手攥住宋浅纤细手腕,举起来,白皙手背上是一道很长的挠痕。
鲜红色,刚刚结的疤。
她笑了笑,说:“这就是你所谓的没有推她?”
宋浅的双唇顿然抿紧!
半晌,她给自己找到了借口:“那不过是一个下人,宋徽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逢萧玉:“我当然知道。”
她抬起另只手,攥住宋浅的另一只手腕,狠狠推了下去。
但客厅是平的,是一楼,再怎么推,也没法从楼梯上滚下去。
顶多——
就和现在一样。
逢萧玉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宋浅,她神情淡漠,好似并不畏惧其内的虚张声势。
很快,她绕过桌面,看向厨房。
厨房里的厨娘好像知道家中的客人和主人闹起矛盾,门都不敢开,紧紧闭合着。
逢萧玉的目光重新落回宋浅身上,她垂下眼,脊背缓缓倾下去,双指强硬钳住女人的下颚,声音不徐不疾,只供她们二人听见:“姐姐,上回衣服的事情是我做的。”
宋浅倏然瞪大眼,手臂挥舞,要挣开逢萧玉的桎梏,低吼出声:“放开我!”
逢萧玉却捏得更紧了,“你为什么不安安分分的和江恒在一起,他不是你的养父吗?对你不好吗?”
一阵钻心的疼痛,宋浅近乎感受到骨头被捏碎的错觉,生理盐水顺着眼尾滑下脸颊,眼底是更深的恨意。
逢萧玉笑了,“你还是喜欢沈嘉实,对不对?还是对他执迷不悟吧。”
宋浅冷笑:“你那么喜欢江恒,给你啊。”
“……”微凉指尖从女人眼尾划过,逢萧玉啧声,眼神黏腻湿冷地宛若一条毒蛇,“要是可以,我还真想我们换换,毕竟江先生的权柄比沈嘉实的腰强太多了,可惜啊,他对你忠心耿耿——”
宋浅才不相信逢萧玉的鬼话,齿尖咬过舌头,“你别惺惺作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