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逢萧玉年幼记忆里的女先生。
对方确实很爱这片土地的文化,还专程给自己取了一个小名,叫梨花。
两个人说了会话,发现除外鱼骨裙、书籍、礼仪之外的爱好,这位夫人还有观察旗袍的纹绣款式的兴趣,还有些杂七杂八的,都是国内一些流传几千年的文化。
梨花:“逢,你是沈什么人?”
逢萧玉斟酌一二,答道:“……亲密的朋友?”的反义词。
她将后半句在心底补充。
梨花暧昧一笑,环视一圈,发现没有沈嘉实的身影后,“沈呢?”
逢萧玉:“戴维森太太,他在楼上,估计过会就下来了。”
梨花:“他和谁?有什么事?”
对方的中文明显不比她丈夫熟稔,兴许是她丈夫驻国十几年的经验,出口就是流利中文:“她的意思是,她有点好奇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脸,将宴会的主人公留在楼上,不下来。”
梨花和她的丈夫对视过后,微微一笑。
和自己不一样的是——
他们没有那么弯弯道道,也没有深藏于眼底的暗晦,她听说他们俩刚刚结婚几年,正蜜里调油,所以好奇心多了些。
逢萧玉莞尔:“是两位都督们。”
尉和玉他们在广市很有名,尤其是镇压暴乱那一阵,格外出名。
每天都能看见巡捕房被他们塞得满满当当的。
眼底滑过一抹了然,梨花没有再纠缠逢萧玉,只说,以后要是她没事,就去万城玩玩,等到时候让逢萧玉给她领路。
逢萧玉应了下来。
看着梨花夫妇低头交流一二,旋即,梨花的面容上出现几分歉意。
她握着自己丈夫的手,微微笑道:“这里有些闷,想去外面逛逛,逢一起?”
逢萧玉微微摇头,随即招来一位下人为他们引路后,转身重新步入宴会里。
再和几个人打了声招呼,她的视线余光不自觉看向钟表。
距离正式开宴不过十多分钟。
等到了时间,沈嘉实总要说两句,露个面。
只是人一直都没下来。
高跟鞋笃笃笃,步入狭长走廊,身后的富丽堂皇、张灯结彩被逢萧玉甩在身后,她垂下眼,走进洗手间。
纤细指尖滑过簌簌水流。
广市的温度回暖得比万城更快,夜深的水流都带着一点暖意。
身后脚步声传来,她起先没怎么在意,以为是宾客,直到男人的大掌环上腰,意识到什么,她转过头看过去,宗文成沉下的脸正看着她,她的身躯也跟着板了过来。
宗文成问:“躲着我?”
逢萧玉:“没有。”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宗文成扬唇:“要是没有,他们怎么都知道你住哪,还上门拜访过,我却什么不知道。”
逢萧玉:“……”
万万没想到,他们会聊在陈家的事。
眉心直跳,她抬起眼,衔上男人的视线,反问:“他们说什么,你信什么?”
宗文成:“骗子。”
粗粝手掌不安分地往上攀,扣住她的卡扣,双唇贴近面颊,只差一毫米的距离,“那我怎么在前两天闻见尉和玉身上有你的香水味。”
口吻漫不经心,眉梢甚至带着笑,好似在说一场笑话。
但这不是笑话。
宗文成的笑也没达眼底,他眼底是暴戾的、憎恨的,带着似有似无的恶,正如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他对她的不近人情和凶狠。
她的生死只是一件道具,能够让他获取利益的道具。
逢萧玉面色如常,又笑道:“很多香味都很相似,你闻错了吧。”
女人背过手,她的掌指搭在男人腕骨,克制他继续往上的手,男人的手顺势往下落,勾住了她的指尖ᴶˢᴳ。
体温滚烫,内核冰冷。
他的唇擦过姣好面容,热息顺势喷洒在耳尖之上,“我闻错了?”
逢萧玉一颤。
宗文成:“告诉我,真的是我闻错了吗?”
逢萧玉:“嗯……”
辩驳的话还没说出来,粗粝大掌已经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呼吸在收缩,身躯在紧绷,眼尾因为窒息在不断泛着红。
她依旧没有承认。
——她不承认自己去过公馆,也不承认自己见过尉和玉。
宗文成后槽牙咬紧,他的愤怒在上涨,充斥着整个内心。
尉和玉的话、沈嘉实的话,副官的话,和小兵的话,逐字逐句回荡着,最终停在:都督,逢小姐昨夜来了公馆,但……她去了尉提督的房里。
在无数个深夜里,在匆忙的步履里,和无数个不该升起的万家灯火里。
他想问逢萧玉,问她:凭什么将自己摒除其外,又凭什么只去见尉和玉,不来见他?
面对他的话,永远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