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昼闻言挑眉,模样恣意又张扬:“被从鬼门关拉回来之后,我就决定做一个自私的人了,追求自己所爱,绝不回头,哪怕撞得头破血流。”
认定一个人也是。
决不罢休。
听到如她所料的回答,林岁安畅然一笑:“确实是你。”
回应她的是一阵愉悦的低笑。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林岁安靠着他,用低迷的语调喃声说:“阿昼,我很期待明年。”
很期待,你口中的未来。
她叫他阿昼,他叫她岁安。
无人知晓的深蓝色海岸线见证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孤独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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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节,是林岁安所有对于过年的印象里最热闹的一个。
宋袁的各式朋友陆续上门拜访,过节的礼品摆满了墙根,一大早便能听见客厅传来寒暄的声响,奉承和祝贺接连不断。
运输公司规模虽小,但宋袁好歹是个老板,这么些年攒下杂七杂八的人脉众多,需要他帮忙的人也不少,转化成具象的除了过节礼品还有给孩子的红包。
林岁安第一次收到超过五百的红包,在宋袁和卓宁催促的眼神中她惴惴不安地将红包接过,摸着口袋里厚度可观的几份红包,她心里并没有多开心。
这些本该是宋思衍的。
招待客人用不着她,林岁安道完谢便躲进了卧室。
她坐在书桌前打开手机,看着明昼发来的短信,嘴角微不可见的翘起。
无法相见的日子就靠短信互通思念。
少年多是和她分享在梧城的日常,还有介绍自己的兄弟给她认识。
林岁安一开始是倾听的一方,可接收的多了自己也不自觉主动分享起来。
今天吃了什么,做了多少道题,梦到了什么,都转化成认真的小作文分享给了他。
她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只是和另一个人分享无聊又琐碎的日常,便能这么开心。
大年三十那天,宋袁和卓宁一大早便去市场采购了,林岁安穿着厚棉服边看书边听英语对话,临近中午,门被人敲响。
林岁安从沉浸中回过神,她顿了顿,还以为是那二人没带钥匙。
门再次被敲响,很轻的三下。
不是宋袁他们。
林岁安得出结论,他俩可不会这么客气。
她快步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看。
是个身形清瘦的男人,带着黑色鸭舌帽,看不清脸,背轻微佝偻着,手里貌似提着什么东西。
“谁啊?”林岁安将门推开一道缝,往外看去。
男人还戴着棉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左眼尾延至额角的那道深色狰狞疤痕却遮不住,给他添上几分令人不适的戾气。
林岁安目光落在疤上,心头微顿,手紧紧握住门把。
明阆见开门的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迟疑片刻问道:“是宋袁宋总家吧?”
“是的。”听到对方认识宋袁,林岁安的防备降低了点,“您是?”
“哦,我是他车队的司机,前几天跑货去外地,那边的老板让我把这些特产送给宋总。”明阆亮了亮手里拎着的特产礼盒,笑了下,露出一口黄牙,“你是宋总家的姑娘吧,他这会在家吗?”
林岁安彻底放下了心,她也礼貌性地扬起笑脸,“他出去买菜了,待会回来,您把东西给我吧。”
明阆顿了顿,随即点头说好,却不直接把东西给她:“太重了,你拎不动,我给你拿进去吧。”
说罢便挤开门缝,站在门口的地垫上,弯腰将礼盒小心靠墙摆好。
直起身时男人那双精明的眼极快地扫了下屋内的情况,在林岁安看过来的前一秒,很快收敛。
“叔叔,您姓什么呀?等宋叔叔回来,我和他说一声。”林岁安说。
宋叔叔?
明阆眼尾轻挑:“我姓明,明天的明。”
明……
林岁安眉眼微动。
和明昼一个姓。
“那姑娘你别忘了和宋总说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人不在,东西带到,情况也了解了点,明阆不浪费功夫,撂下说辞便转身离开,走时还不忘带上门。
林岁安看着紧闭的大门,眨了眨眼,没当回事,继续回去看书。
又过了半小时,宋袁和卓宁才回来,一进门看到搁在旁边的特产,男人笑问:“安安,这些是谁送的?”
林岁安从书里抬起头:“说是车队的司机,姓明天的明,他说是外地的老板让他送来的。”
“哦,明阆啊,行,叔叔知道了。”宋袁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换上拖鞋走进厨房。